“预言家?!”邓布利多瞳孔缩小,又失去焦距,从纳尔逊提起阿利安娜开始,他的思绪就沉浸在破碎的家庭和曾经的爱人当中,在他的眼前,纳尔逊淡金色的头发在酒馆昏暗灯光的照射下显现出一种泛着银光的灰白色,当预言家这个词从汤姆嘴里喊出时,他脑海中和眼前的人的身影逐渐重合,他的目光重新聚集在纳尔逊脸上,抬起胳膊,沉声说道,“这都是我的错,但这次我不会让悲剧再次重演了。”
“抱歉,纳尔。”他轻声说道,“我对不起所有人,对不起阿利安娜,对不起盖勒特,我对不起你的父母……对不起,纳尔。”
纳尔逊握住魔杖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身体一歪,重重地摔在地上,目眦欲裂,一股巨大的疼痛侵袭向他的脑海,他人生的片段仿佛走马灯一样映射在眼帘,布拉格街道上的蛋糕店、分院帽喊出“斯莱特林”、第一次握住魔杖时奥利凡德的小店里弥漫不散的雾气、泰晤士河里那只落水的猫、约纳斯抱着他的腿在空中甩来甩去……以及巴黎街头那烧尽一切也不肯停歇的厉火。
汤姆丢掉魔杖跪在地上抱住纳尔逊的肩膀,拍着他大汗淋漓的脸颊,一边急得焦头烂额,一边咬牙切齿地盯着邓布利多,邓布利多只是望着纳尔逊的头发,不断喃喃自语地道歉。
“铁甲护身!”倒地不起的纳尔逊忽然捡起掉在地上的魔杖,大声地喊道,声音大到酒馆里的吊灯都稀稀疏疏地散落着积年的灰尘,“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他痛苦的抽搐停止了,但是抵御魔咒已经让他浑身湿透,力气全无,汤姆响扶着他坐在地上,但是他硬生生地扒着桌子站起来,双腿不住地打颤,他稳住身子,抬起头,望向邓布利多的眼神中嘲弄之色愈烈,“教授,从见到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在做一个准备。”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望向他。
“在到达霍格沃兹的第一天,我就开始练习大脑封闭术。”纳尔逊撩了撩垂下的刘海,轻松地笑道,“我明白,对您这样忙于拯救世界的伟人来说,如果能通过偷窥什么人的记忆,或者扭曲他的思想去达成目的,那可真是一次划算的选择。”
“纳尔,你没有必要……”
“虽然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但是我拒绝让任何人玩弄我的人生。”虚脱感消失,纳尔逊拿起魔杖,转身面向仍旧昏厥在椅子上的大胡子,认真地说道,“我的心灵已经坚不可摧了,我有你难以想象的意志,邓布利多教授,现在您有两种选择。”
“一是眼睁睁地看着我惩罚仇人,然后把我抓起来送上威森加摩的审判席,”他又一次用魔杖抵住大胡子的眉心,“二,您现在拦下我,但是您不可能一辈子拦下我,那么之后,我会对他,对他的同伙,对他的亲人,对他的族裔,对我所有能够迁怒的人展开无休止的报复——这就是宽恕的后果,或许这就是您想看到的结果。”
“纳尔。”汤姆的手按到纳尔逊的胳膊上,原本在他的设想中,他们会找到仇人,狠狠折磨一番然后把他丢上绞架,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邓布利多的出现让整个故事走向了这样曲折离奇的展开,他不想看到纳尔逊被丢进监狱,但他不知如何是好,慌乱地僵在原地。
“没事的,汤姆。”纳尔逊拍拍汤姆的手背,凝视着他尽管带着猩红却依旧清澈的眼底,宽慰道,“我没事儿,你忘了吗,我可是个预言家。”
说罢他扭头望向邓布利多,握住魔杖的手暗暗使劲,当着他的面认真地念起咒语,“钻心剜骨。”
在纳尔逊念咒的瞬间,邓布利多眼神一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死得,飞快地抬起魔杖,一道炫目的绿光从杖尖射出,几乎同时击中了大胡子的胸口——
大胡子睁大眼睛张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他的身体抽搐了片刻。
紧接着腿一蹬,死了。
纳尔逊震惊地看向大胡子的尸体,转身紧紧盯住邓布利多,他不知道大胡子是死在了钻心咒的痛苦之下还是邓布利多那道看起来就像阿瓦达索命的魔咒,他没有想到邓布利多竟然采用了这种方式来结束这件事。
“你可能觉得我是个懦夫,没错,其实有时候我自己也这样觉得。”邓布利多走近圆桌,这次纳尔逊没有避开他,汤姆也没有再举着魔杖,他苦笑道,“你看人很透彻,纳尔,我总是瞻前顾尾的,所以酿成了很多悲剧,以至于我的一生都在为这些烂摊子而奔波——其中受伤害最大的反而是最在乎我的人。”
“可能其他巫师觉得我法力高强,事业有成。”他搓着手,看起来老了好几岁,走到纳尔逊身边拿起桌上的照片,仔细地擦干净,把它塞到纳尔逊的口袋里,又把那根冷杉木魔杖轻轻地放在桌上,“把它收好,这可是你最重要的东西。”
“但是真正了解我的人才会清楚。”他继续说道,“我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我所做的每个决定最后都导致了结果事与愿违,所以我选择面对他,去面对我那些年犯下的错误。”
“你要恨的话,就恨我吧,纳尔。”邓布利多摘下眼镜,满含泪水的蓝眼睛中倒映出纳尔逊憔悴的身影,“抱歉,我竟然给你留下了那么差的印象,甚至让你去学大脑封闭术,但是请你相信,我真的是为了你好。”
“回学校吧,纳尔,这件事就交给我吧。”邓布利多疲惫的面容落寞下去,他像个老头子一样絮絮叨叨,“其实都怪我的,都是因为我才让你的……抱歉,纳尔,和汤姆回学校好好读书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以前的事情,就在我这里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