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精致喜庆的红陶瓷酒杯。
谢阑深竟在饮酒?可他不是从不饮酒作乐的吗?
陆初宜依稀记得,谢阑深猝死的那天,宫中来了御医,说他的死因是心有郁结,加上过度劳累。
可他能有什么郁结,身为公府世子,要什么没有?
他唯一的盼望,估计也就是希望宁国公府重回鼎盛,郁结也是因为宁国公府逐渐没落,所以过于心急,才会劳累而死。
只是,喝酒恐怕会更不利于他的身体吧?
这可不行。
陆初宜也不等他回应了,当即推门而入。
硬榻上,谢阑深正襟危坐,哪像在喝酒?
若非他手中握着小酒壶,那正经模样倒更像是在看书。
谢阑深没料到陆初宜会闯进来,他眉心隆起,一双眸幽幽地望向她,“出去。”
陆初宜仿若未闻,逐步走近。
发觉他周身空气清新,便知他饮的不多,陆初宜稍微放心了些,却还是忍不住说道:“喝酒伤身。”
听起来像是句关心的话,落在谢阑深的耳朵里却刺耳得很,他沉声道——
“咬人之时,倒不怕伤我。”
闻言,陆初宜心道完了,这事儿果真过不去了。
不过也对,论谁新婚夜莫名被新婚妻子咬了一口,都很难不生气。
陆初宜实在想不到什么借口,若说她是因梦魇咬人,那会不会让他更生气?
这洞房时候睡着了,对男人来说,可是致命侮辱啊!
陆初宜寻思好一会儿,在谢阑深凝视下,终于想到了托词,她佯装羞涩地低下头,就像未经人事的少女——
“我不是故意咬你的,是因为你弄疼我了。”
语毕,书房中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连陆初宜这个曾活到四十多岁的妇人都觉得尴尬,她与谢阑深还没熟到说荤话都不脸红的地步。
她再次朝谢阑深看去,见对方面色冷漠,俨然是将“不信”二字写在了脸上。
毕竟她下口如谋杀亲夫一般,根本不像是愿意嫁人的样子。
陆初宜弱弱试探,“我帮你上药?”
谢阑深放下酒壶,冷笑一声,“若等夫人上药,只怕会流血而亡。”
陆初宜被他怼得一时无言以对,就说上过药不就好了,怎么还讽刺她?
她抿抿嘴,明明烦得很,却还得挤出笑脸,“你若还气,我让你咬回来就是。”
谢阑深淡淡瞥她一眼,声音清冷而疏离——
“从冷淡到热情,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你就有两副面孔。”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他眼底如镀上薄冰,没有温度,“夫人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想得到什么?
陆初宜想得到一个孩子。
但她没有直接说,而是选择迂回委婉些。
于是她声音透着委屈,说出正常男人都无法拒绝的请求——
“今晚是洞房花烛夜,我只是想,和你呆在一处。”
谢阑深仍是不信她的说辞,“我不想和你呆在一处。”
他话语直白,让陆初宜上扬的嘴角都僵住了。
她忽地有些理解,为何前世陆妙仪会独守空房了。
忍不住反问,“新婚夜,你不与妻子呆在一处,你想和谁呆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