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符逸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惨状有什么举动,王妃只得更直接一些。
“逸儿,你父亲恼我可以,可你不行,我为何要去求贤妃娘娘,还不是为了你?我看得出你喜欢白卿卿,可白家并没有要与我们结亲的打算,我是不想让你失望才出此下策。”
“你是知道母亲心里的儿媳妇并非白卿卿,若不是为了你,我为什么要做这些?”
“你父亲怪我鲁莽,坏了他和白家的交情,你怎么能也不为我说话?”
符逸此刻的脑子里闪过的,是白卿卿在卿馨馆说的话,母亲这番说辞,他听得耳朵里都能起茧子。
都是为了他好,都是为了他着想,不管他愿不愿意,不管他有什么想法,她做的都是对的,自己不能生气,不然就是不孝。
符逸忽然莫名地弯了一下嘴角,快得如同是王妃的错觉。
她见符逸的态度果然软化下来,心中暗喜,不管如何,他还是会向着自己,毕竟自己是他的母亲!
“我如何不想为母亲向父亲求情?只父亲当真动了怒,母亲此举实在荒唐,又是在夏历节上,整个宣城都知晓了,父亲在外也是要脸面的。”
符逸口气温和,一如从前一样,“倒也不止是白家的事,母亲让贤妃娘娘以为父亲是受人撺掇才将陆表妹送走,这事儿都成了个笑话,笑咱家为了一个寄养的女子大张旗鼓地做文章。”
“那、那是我没说清楚,我也没想到会让贤妃娘娘误会,等你父亲不生我的气,我亲自去宫里跟娘娘请罪。”
“不单单是贤妃娘娘那里,母亲想让父亲消气,不如做出些实际的举动让父亲看到你知道错了。”
“你的意思……”
“我想着既然父亲迁怒于陆表妹,不如就趁此机会替她寻个人家嫁了,正好平息宣城的流言蜚语。”
“这不行!”
王妃想都没想一口否决,“此事不关她的事,她离开我身边已是十分难过,怎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嫁掉?这不行!”
符逸耐心道,“怎会是随随便便?我也会替她好好相看,定会寻一个妥帖的人,再给她备一些嫁妆,风风光光地出嫁不是很好?”
“不行!轻云的亲事怎能如此仓促?再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嫁的人往后会变成什么样?这绝对不行!”
王妃口气不容置疑,符逸静静地看着她,“母亲曾多次教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心中所想,势必要割舍掉些什么,如今周姨娘在府里执掌大权,在母亲看来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王妃急了,“这是两回事!怎能混为一谈?”
“我已说了,只要母亲同意了,我就能在父亲面前以此为您说话,母亲不是口口声声为了我吗?如今周姨娘那房势盛,母亲就算是为了我,也不答应?陆轻云在母亲心里比我还重要?”
无辜
符逸语气十分平淡,像是在冷静清醒地给王妃分析利弊,然而他的目光却时时注意着王妃,没错过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
王妃尖利的指甲已经掐进了肉里,心里直打鼓,口气立刻软下来,神色哀求地看着符逸:“怎么会,你是我的儿子,当然是你更重要,只是轻云身为女子在世间本就不易,又自小在我身边长大,我难免会舍不得……”
“那母亲还是好好再想想吧,我听父亲的意思,是打算重新将一些事交给大哥去做,看着好像已经原谅了他,周姨娘做事也周全得体,父亲这阵子心情都好了不少,母亲向来是比我更高瞻远瞩,想来定明白其中利弊才是。”
王妃脸色苍白,几次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符逸所言让她抓心挠肺地不甘心,恨不得立时去撕了周思纯虚伪的画皮,可动轻云的亲事她又做不到……
“逸儿,你再想想法子,你再……”
“母亲好好休养身子,我该去书房了。”
符逸避开王妃伸过来要抓他的手,慢慢退出屋子。
原来,区别真的如此明显,明显到那样突兀,为何他上辈子却全然没有在意过?他早该察觉的才是。
出了院子,符逸犹豫片刻脚尖一转,“去随云阁。”
屋里,王妃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地变着,咬牙切齿:“不行,不能再让周思纯猖狂下去,她休想让符骁翻身!”
“可是轻云……我不能让轻云离开我身边,无论如何我也要顾着她的。”
“符杨宏你王八蛋!你宠妾灭妻!你不得好死!”
常嬷嬷在旁边无力地劝着,王妃的眼神瞧着都不清明了,里头闪烁着焦躁的疯狂,显然快要把自己逼入绝境。
“我该怎么办,嬷嬷,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常嬷嬷给软倒在自己怀里的王妃擦拭眼角渗出的泪,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当初这一步我就劝你不要走,又不是什么小猫小狗可你就是不听,如今又能怎么办呢……”
王妃在她怀里,后槽牙磨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不后悔,再给我一百次选择,我依然会那么做,我不会让任何人踩在我头上,绝不可能!只是,只是轻云是无辜的……”
常嬷嬷闭口不言,王妃自有她的苦楚,可尽管自己从来都是站在王妃这边为她着想,也忍不住去想,陆轻云无辜,那么符逸呢?
都是孽缘啊……
……
英国公府这几日气氛略有些微妙。
白景怀在许久前就应下过符杨宏的一个邀约,此事乔氏也知晓,如今日子就快到了,白景怀却迟迟不敢提。
乔氏也知道他这人重情重义,多年的交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割舍掉,因此时不时给他上眼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