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霂见他表情冰冷,急忙问道:“南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与我这样说话?”
“陛下,我助你平息了叛乱,自此之后,大晟江山千秋太平。”元南聿举头望天,深吸了口气,“你放我走吧。”
“你说什么?”陈霂顿时就急了,他几步奔了过去,捏住元南聿的肩膀,“你疯了,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元南聿一把甩开陈霂,向后退了一步,道:“陈霂,我没疯!我只是对这一切太失望了!”
陈霂心头一凛,直觉元南聿知道了些什么,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凝神问道:“你此话何意?”
“你如何对我,我都认!但是你若想置我二哥于死地,我绝不原谅!”元南聿脸色铁青,说话时嘴唇都在颤抖着,“事到如今,你与我句实话,瞻州城破之时,刺杀封野的人是不是你派去的?”
陈霂咬牙道:“你说什么浑话?是谁给你说了什么?南聿,你先随我回去,待我改日与你慢慢解释。”
元南聿神色仓惶,左臂的袖口不断有鲜血滴落。陈霂看在眼里,急的眼睛都红了,但元南聿却像是受惊一般,对方进一步,他便往后退一步。
此时战场火光四散,硝烟滚滚,陈霂的随从护卫见他俩言谈间神色怪异,都不敢上前,只散在陈霂四周,护卫着皇帝的安全。
周遭都是人,陈霂不想与他在人前这样攀扯,便要上前将他强行制住。
元南聿看出陈霂心思,不等他动作,便从腰中拔出佩剑,剑锋直指陈霂的胸膛。
“别过来!”
眼前诸将皆在,元南聿竟拿剑锋直指陈霂,此乃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众人见他如此行为,也不再留情,纷纷抽出兵器,将锋芒对准了元南聿。
“不得对元将军无礼!”陈霂被逼红了眼,寒声问道,“南聿,你竟然拿剑指我,你是想杀了我?”
“不。”元南聿声音颤抖,“我不想伤你,我只想知道真相,你也莫要再骗我。”
陈霂蓦地闭紧了双目,再猛然睁开,他咬着牙问道:“是谁告诉你的?还是你发现了什么?”
元南聿轻扯嘴角,冷笑了一声,他将从赵昶身上折断的半只羽箭拿了出来。
“不用谁告诉我,这支箭便是证据!我自己看的清楚,王瓒射击的方式与众不同,杀招便是三箭同出。最后射中赵昶的这支箭,本是他射出的最后一支,若非有前两支箭的助力,让它偏斜了方向,中箭的就该是徐峰了。……这样的手法,和射中燕思空的招式如出一辙,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辩?”
“既然你已知晓,我也不再解释,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我辩无可辩。”
陈霂已然亲口承认,元南聿心中最后一丝侥幸,顷刻便化为了灰烬。
陈霂的狠毒他是见识过的,那射中燕思空的箭簇上淬了剧毒,就算射不中要害,最终也还是难逃一死。
难怪他遍寻天下也找不到解药,难怪最后的一味醉灵芙,只有陈霂能给他……
陈霂根本就没想过要让封野活着!
“我是想让封野死,但我没想到燕思空竟为了他挡下了这一箭,……燕思空与我有三年师生情谊,又曾数次助我,他是你二哥,我也不想伤他……”
“住口!”元南聿目眦欲裂,只觉热血直冲气海,“我曾说过,你若想让我留下,就决不能再对封野和燕思空不利,是你食言在先,我不想再听你的解释!”
陈霂见元南聿双目赤红,行事已近癫狂,他沉下心,给旁边的侍卫递了个眼色。
那些人跟随陈霂多年,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人先上前,其他人跟着便围了上去。
元南聿被围在阵中,那群侍卫知道元南聿身份特殊,谁也不敢对他拔剑相向,只敢展开拳脚功夫与他过招,可即便这样,也没有人敢攻其要害。这些人心有默契,知道这样轮番攻上去,只要将他体力耗尽,到了最后,也只能束手就擒。
自知不能被长久困住,元南聿一心想甩脱众人逃走,他提起横扫,利刃划破战甲的声音不断响起,一排人很快便被他扫于脚下。
旁人因有顾虑不敢伤他,他却没有那么多顾忌,只是尽力不伤人性命,那百斤的银枪被他舞的生风,将围困他的众人不断逼退,到了离乌云踏雪几步之遥时,他身体下沉,足尖用力,忽地拔地而起,在空中利落翻身。
那染血的白色披风迎风烈烈狂舞,身形如闪电般从天而降,他人刚落于马背之上,就感到身后一阵劲风朝自己后心袭来。
元南聿猛地回头,见陈霂飞身上前,右手扬鞭一甩,一条黑影如腾蛇般向他缠了过来。
那鞭子在元南聿臂膀上缠绕数圈,被陈霂一扯,等人到了跟前,再就势揪住元南聿的披风,硬是将他从马上拉了下来。
“凭你现在的本事,以为能逃的出去?”陈霂被他逼的动了真气,厉声吼着,“别以为我能一直纵着你!来人,把他给我绑了,先带回去!”
元南聿被他反剪着胳膊,疼的牙齿直颤,他强忍着疼痛,拧过身,抬腿便踹在了陈霂的小腹上。
陈霂吃疼,手上的力道一松,便被元南聿挣脱了出去。
“别过来!”元南聿将手中长剑拔出,用剑尖盯着陈霂的咽喉,“陈霂,你别逼我!”
陈霂的面容,因伤心而狰狞,他冷笑着说道:“你以为杀了我就能逃的了?”
元南聿用余光扫视一周,见身边包围的人越来越多,他认命般地闭上眼睛,随后无力地将剑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