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摇头答:“不冷。”
王富贵这时候冲他笑,才说:“你傻不傻。”
赵铁柱跟着笑起来,明明是刚才他所在意的问题,可现在听起来,赵铁柱却一点也没有了刚才的那份低落,他知道阿澜不是在说他的行为傻,而是在说他问的那个问题很傻。
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但是他就是知道。
两个人看着彼此笑了一阵。
赵铁柱见长孙透向他快步走来,并且露出了遮在披风下的一双手,三两步走到他跟前,伸手将他下巴上的胡子猛然撕下来。
痛的他一个惊呼。
周遭的宫人们头埋得更低了,每个人都提着心吊着胆,觉得自己头上悬着一把斧子,随时都会落下来叫他们人头落地。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澜贵妃今日会如此大胆,竟然如此冲撞皇上。
“你轻点啊,这宫里的胶水质量怎么这么好,我下巴不会破皮了吧?”赵铁柱伸手轻轻摸了摸下巴。
“我给你看看?”王富贵听他叫得厉害,凑上去给他看,也伸手摸了摸。
“没有啊,挺好的,还是那么光滑,就是有点红,等会应该就好了吧。”
……
两人的声音逐渐变小,宫人们偷偷抬起眼皮,已然不见皇上和贵妃身影。
他们左右相互对视一眼,各自松了一口气,悬在他们头上的斧子并没有落下,这是今日第三次皇上如此纵容澜贵妃的举动了。
果然,在皇上这儿,澜贵妃永远都是最特别的,她可以不守宫规不顾尊卑,直呼皇上的名字,可以对皇上龙体动手动脚,也可以毫不拐弯抹角地问出:“你傻不傻”这种大不敬的问题。
这后宫里佳人众多,可皇上似乎是将这一生的宽容和疼爱都尽数给了澜贵妃。
这事自然而然在私底下就被传遍了后宫。
连太后都听宫里的婢女们说了。
太后将茶盏重重一放,那茶杯里温热得茶水剧烈晃动几下,无可避免地撒了些出来。
“放肆!”
雅竹赶紧上前去将茶水收拾,“娘娘莫要动怒,仔细身子啊,这茶水要是烫到了娘娘,奴婢罪该万死。”
太后冷哼一声,“那真正该罪该万死的人可还活的好好的,不是说病得厉害,怎么还有精神跟皇帝在御花园中嬉戏,藐视帝王颜面,竟敢对皇帝动手动脚,成何体统!她长孙透眼里还有没有宫规!”
说着声调越说越高,语气越来越重,看样子是真生气了。
“今日太医又去给澜贵妃看病了,说是昨日受了风雪,如今躺着起不来呢。”雅竹只好挑些能让太后下火的话听。
“哀家倒要看看她一把骨头,到底有多硬,你且去请皇帝过来,就说哀家有话要同他说。”
太后这头是找不了长孙透麻烦,准备说一说她的好大儿,好好敲打一番。
赵铁柱还是来了,没办法,虽然不是亲生的,到毕竟是讲燕重云养大的欧卡桑,哪怕有感情,但不多,他也是要来这一趟走个过场的。
他昨日跟长孙透在一起,全然只将他们二人当做是寻常普通人,就跟上辈子一样,只是芸芸众生中的其中之一。
但这是个封建社会,皇权至上,他是个皇帝,他昨日跟阿澜在御花园中所作所为不合这封建主义旧社会的规矩。
“儿子给母后请安。”
太后只是淡淡叫他起来,等他坐下以后,太后板着一张脸开始对他进行了“爱的教育”。说来说去就是说他不该如此不顾帝王之尊,纵容长孙透甚至陪他一起胡闹,又说传出去了像什么样子,叫她如何面对宗亲,再拔高点还给他扣帽子,说沉溺情爱误国云云。
反正各种夸大其词,硬是给赵铁柱一种他这样做会被天打雷劈的错觉。
面对这样的说教,他身为一个现代人,肯定是不服的,于是他开始跟太后辩论。
“母后说的儿子心中有数,但儿子希望母后明白一点,儿子在是皇帝之前,也是个凡夫俗子,难道朕处理了繁重国事后,连跟自己心爱之人在家中共赏风月也是罪过,那朕宁愿做个罪人。”
太后听了血压顿时升高,她望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眼里皆是陌生。
“皇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赵铁柱对于太后不可置信的表情,倒是不意外。
虽然他的欧卡桑此刻一脸“寒叶飘逸洒满我的脸,吾儿叛逆伤透我的心。你讲的话像是冰锥刺入我心底。妈妈真的很受伤”的表情。
但他想说的话,还是得说。
“儿子自然知道,母后也不必如此讶异,只是儿子的想法跟母后的想法不同罢了,儿子知道母后担心什么,儿子可以保证不会因为感情误了国事,也请母后往后莫要再插手儿子的家事,儿子还有奏折要批,有空再来看望母后。”
说完赵铁柱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这位欧卡桑插手他跟阿澜的事不是一次两次了,她那点心思燕重云明白的很,他反正是做不到的,也单纯不想再跟她浪费口舌了。
太后听了直接按住了胸口,倒把雅竹吓得半死。
这母子俩每回说起澜贵妃的事便都不欢而散,进半年来有些愈演愈烈的迹象。
雅竹赶紧给太后端了杯茶水,又给她顺了顺气。
“太后娘娘莫要生气了,皇上如今不再是从前那个二殿下了,他如今要如此待澜贵妃,您便随他去吧,这澜贵妃也没多久时日了。”
太后缓过劲儿来,怅然若失地看着茶盏中摇晃的水。
是啊,所以燕重云现在连她的话也不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