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顿开口的这么一个问题,乍一听毫无逻辑,至少秦金并不明白——
在他指责牛顿为乱臣贼子,剑拔弩张的时刻,与他本该不死不休的敌人,为什么会站在他的面前,跟他讨论一个仿佛孩提之间的话题。
朱厚熜习惯了牛顿的提问方式。
这是牛徐行要憋个大招的表现。
朱厚熜永远热爱于修仙之事,现在被迫完全转换了路线,他反而有种自己更能成事的感觉。
毕竟,物理和数学,会就是会。
做出的题目能摞成一叠高高的纸山,有一种功德肉眼可见增加的美感。
现在朱厚熜做微积分求导题的度,已经比掐诀还快了。
他对牛徐行每一个话题,都高度关注,摇头晃脑道:
“何人不曾?”
“农者,视日月之升降,星辰之躔度,以别岁时之早晚,耕耨之缓急,故能顺天时,育嘉谷,仓廪充实,民无饥馑。”
“工者,观天文之阴晴,风气之燥湿,以定营造之良楛,陶冶之精粗,故能器用完备,工艺精巧,百工兴旺。”
“商者,察星象之变迁,可知气候之更迭,以定货物之蓄泄,避风雨之不测,故能贾鬻,利得三倍。”
朱厚熜刚刚还探出身子,试图关切地查看秦金状况的身体,又骤然退了回去。
修道乃第一要务。
臣子的死活,又不会影响他的功德。
只有他们的脑力产出会。
朱厚熜双手交叉着,显得十分得意,自认为自己的回答非常漂亮,一定能让牛徐行满意。
牛顿很想白朱厚熜一眼。
问他了吗?
不过,朱厚熜这所有注意力被吸引了,是好事。
刚刚冲动的情绪一旦消逝,那么原本打算做出的选择,就得放在天平上反复考量。
掌握了文华殿中的话语权。
牛顿也不等秦金提交一份自己的答案,自顾自的就开始批评他:
“秦老,你实不知观星也。”
牛顿说罢,也不跟朱厚熜打招呼,端着一派仙姿道骨的姿态,缓缓地走出殿外。
许赞紧张地喊了一声大胆:
“牛徐行!”
“廷议还没结束,陛下也没容许,你怎么敢离开的!”
许赞的手在袖子里面捏紧,他这三天,同样也不眠不休的钻研着牛顿的书稿。
他也看懂了。
甚至把所有的实验都验证过一遍。
全部都复现了。
万有引力……是真的……
行星轨迹的计算……是对的……
究竟是怎么样的天才,才能在这小小的年纪,写下这么惊世革命的文章!
物理!
物理学出现了!
许赞一直以为自己这几十年来,在大明朝权力的东西,看过了无数风起云涌、搅弄时代的天才。
他以为自己已经阅遍世间智慧。
牛顿,突破了他想象的极限。
一旦没有办法用经验来圆融的问题,人就忍不住往玄学的方面思考,如果,牛顿就这么走出店门,施展神仙法,飞升上天。
那他是不是该怀疑一下——
孔子没有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