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可从来没有钻研过什么被视作旁门左道的技艺。
世界的本源是由什么构成的?
荒谬!
他作为儒家标准的士大夫,只需要知道这些万类万物自然生长的道理也就罢了,忠君体国,才是他一生的追求。
夏言讷讷出声:
“陛下,牛道长之功,的确彪炳千古,所陈述元素之理,近乎天道,可此乃术之突破,非君君臣臣道理。”
“用这忠谦作为封号,是否太过不妥?”
“臣请更易为辅,或者寻一县名为用便可。”
夏言实在知道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爵位封了就封了吧,但是这个封号得好好地议论议论。
忠?
一个刚刚面圣的道士,怎么能奉为“忠”?
这不是把他们大明百官的脸皮,都在脚下踩吗?
不过,朱厚熜踩大明百官的脸皮,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甚至都把这些脸皮,当做擦鞋抹布之用。
夏言实在是牙齿都要咬碎了。
牛徐行这个人拍马屁的水平,是他见过最高的,怎么能够这么有创意?
但他喉咙里面的字词搅碎了,也吐不出半个质疑的话来。
因为,他不懂。
如果一个人只是给你讲洗脑的论点,还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辩论技巧,把对方绕晕。
但是真理面前。
浮华言辞不堪一击。
夏言冷汗涔涔,他盯着这因为朱厚熜亲自出手点火之后,而开始灼灼燃烧,不间断地作着放热反应的整套机器。
已经有产物析出了。
在整套器械的最末端,是牛顿带来的透明玻璃管,如今京城空气极度寒冷,确实很适合制取三氧化硫的温度。
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冷凝装置。
这些晶体如此纯粹,闪闪光。
朱厚熜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他直观地感受到了化学的新奇。
如果以前有这个有道士这么给他练一番丹药他一定以为这就是最神奇正统的炼丹术了。
偏偏牛顿不认这一套体系。
他一定要提出点什么新的东西。
以在场所有人的学识,都没办法挑战牛顿的理论体系。
夏言脸都憋红了。
朱厚熜向来不管自己臣下的死活,他可不会照顾人的情绪,此刻正痴迷地盯着这一套制备装置的特殊产物。
要不是顾及着牛顿“断子绝孙”的提醒,他肯定要上手摸一下,甚至像从前那样亲自品尝它。
朱厚熜也不等牛顿谢恩,招手问他:
“这就是你和那李时珍,要给朕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