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喇叭呲呲呲的声音之后,是一曲走调的《万水千山总是情》。
李强莫名其妙看向安忘忧:“村长跟你说要开讲座?”
“没有啊,”安忘忧更是十万个为什么:“我整天跟你们在一起,去哪里知道?”
“等一下,安姐,那个什么胡叔是不是去见村长了?”
“胡叔?”联想到他走之前说的感谢他们大学生回来带领老人二次就业,隐隐觉得不对劲,猛地一拍大腿说:“我靠,糟了!快去村委会。”
胡阿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安忘忧一两句也解释不清楚,只说让胡阿婆坐杨柳的车,自己拉春妮,一行三人跟赛车一样飞驰在田间小路。
等赶到村委的时候,人都到到齐的差不多了,安忘忧认识的几家坐在最前面,中间坐的是村长,其他人挨着村长分坐两边,坐不下的就安排在门口,站在玻璃窗前听,挤挤攘攘的跟菜市场一样,安忘忧一行人则被安排在了村民的对面,一侧挤得坐不下,一侧只放了四把椅子,安忘忧再傻也看出了是鸿门宴。
坐在村长两边的二把手和三把手的位置分别是胡叔、刘老师,如果安忘忧没猜错一个是带领村里人挣了钱,一个是有文化的人得上座,见他们进来了,胡叔从包里掏出烟,抽出一根递给村长,随后又抽出一根递给李强,李强没接,呛人的烟充斥房屋,杨柳忍不住咳起来,刘老师轻蔑的看了眼胡叔,胡叔就立刻从嘴里拿出烟压在桌角处掐灭了。
“强子、忘忧,这个本来应该是村委书记跟我们一起开会,但是村委书记呢因为贪污进去了,我兼任着书记,管我们的街道书记最近好像会来这边一趟,到时候你们年轻人可以一起多聊聊,他年纪也不大,年轻有为想做点事,我呢,今天主要开这个会,是听你胡叔说,你们想带动村里致富?”
开场就扣这么大一顶帽子,安忘忧跟李强仿佛头顶金钟罩,吓得连忙说:“胡叔误会了,我们就是想趁着乡村振兴的好趋势把我阿爷的家重新整修下,看看能不能调动下岛上的旅游,没有到投资小岛带领村里致富,您太看得起我们了。”
“你看看,这个丫头,就是好事瞒着你贺叔,我吃了那么多年的盐,能看不出来你们这群孩子的底?怎么可能让你们投钱致富,但是你们这个是个好事,为什么呢,我每次去县里想要发展的拨款,这个艰难哟,就觉得我们岛上这群都是快死的人了,拨钱给我们浪费钱,我都这个年纪了,我也不说要往上爬什么的,就都是岛上生长的人,眼看着岛从几千户到这二十几户的老头老太太,也没收入,每个月就靠着百来块的补助和种地种菜生活,病也不敢病,死又不能死,实在是没办法了。”
“贺叔,”安忘忧有些动容,叹口气说:“我们都知道。”
“你们知道什么,本来你们都是些孩子,我不该跟你们说这些,但是每次旅游开发的立项的资金都被旁边几个岛拿了,我也愁啊,人家是越开发越好,咱们呢,咱们是跟阑尾一样,膈应人长着,只能等他自己坏了,之前也有人来看过咱们这里,说能不能在这里搞什么填海连岛,我也知道县里的意思,想把地征了,补助套房子在城里,把岛腾出来再开发,把海洋搞坏了,妈祖显灵都不能饶过我们,而且你让这群人去城里,他们能干什么,在几十平房子里关着等死吗,我是真没想跟你们说这些,但是你胡叔来说的时候,我很激动,而且刘老师也很认可你们,大家也不想挣什么钱,都这把年纪,挣得都是埋土里的钱,就想能不能做点事,别这么闲着等死,你们脑子灵光,所以才找上你们说聊聊。”
“村长,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下,”杨柳听着村长的一番话,真诚地说:“既然大家都想做事,为什么不去城里找点活干呢,或者去跟子女生活?”
“为什么不去?”村长笑起来,摸出支烟有讪讪的咂咂嘴收起来:“你看看你周围这群人,平均60岁的年纪,去干嘛,干保姆都嫌年纪大,租房都不租给他们,怕他们死里面了,30多岁都找不到工作,你指望60多岁的找。”
杨柳下意识的拉住李强的手,李强却示意没事。
“子女呢,现在过去都是他们的负担,孩子基本都大了,各有各的生活,除非让他们去带孩子,可你让我们村里待了一辈子的去城里,下楼都摸不清方向,我们也住不习惯。”
“贺叔,我听明白了,”安忘忧大概了解了他的意思,解释说:“我们呢只能说给县里个由头,肯定还是以我们自己的事为主,但是你放心,书记来了,我会把项目适当的吹大,让他好交代,您是这个意思吧。”
“还是侄女聪明。”
“工程的事呢,我们还没开始做设计图,等确认了,我再找各位叔叔伯伯帮忙。”
“好,有什么直接来找我,我帮你们解决,然后刘老师提出建议,我也帮你分了下几家一个班组。”
听着班组这个久远的词,安忘忧觉得开始有点不对劲了。
“以刘老师、老何为领头,带领蜡染传承人胡阿婆、李大姐等妇女同志,主要负责你在岛上的文化性工作,完成的相关材料一式两份,我留存去县里汇报;第二队呢,以你胡叔为领头,主要以你盖房施工和硬装为主,由他进行组织和安排,住持有晚课来不了,叮嘱我说一切都随时配合你,你看怎么样?”
“我……”
刘老师冷冷的插过话说:“施工队成立后,需要去妈祖庙前发誓,绝不害同村子女,不多收受钱财,诚心办事,全心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