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缓缓起身,正要迈向第二台阶时,被叶君尧一把扯过,伞在举在舒岁安头顶。
“岁安。”
舒岁安此时脸上,雨水与泪水交融,她早在看到父亲的时候就应该流泪的,就像母亲那般,只是她没有在屋里始终没让自己哭过,因为若此时她也哭了,父亲只怕会更心疼。
只是,掉眼泪是本能,她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
这雨很大,大得让她窒息,与雨同悲,与天同悲。
“祝余哥哥,我从不信佛,如今我求满天神佛,父亲命不该绝,他命不该绝阿。”
女孩声音凄厉,在雨中尤为明亮。
此时上山的只有他们,叶君尧缓了一下,伸手搂过她的肩,轻言了一声好。
山路不好走,如今天气恶劣便愈难,女孩跪到一半,膝盖与额头已经擦伤出血,她抚摸着石阶上斑驳的痕迹。
是否有人曾与她一样
舒岁安眸子里越来越模糊,在最后一层石阶上,她磕下最后的一个响头,膝盖再也支持不住,朝后倒去。
叶君尧伸手慌忙接过,他眼里也沁出了泪,混着雨水滴落在舒岁安额前。
她刚刚,已经半途疲软过两次,膝盖滑跪了好几次。
每每如此,叶君尧都想要把她扶起,被舒岁安抬手挡住了。
女孩自己嘴唇都咬破了,她一直忍着,平日里稍许磕碰她都要叫嚷半天。
上到山时,额头、嘴唇、膝盖、手掌都被路上的石子磨破了。
舒岁安拍门,她跪着拍寺门,叶君尧撑着伞在一旁心疼的看着。
“信女,舒岁安求解签文。若能解签文之厄,信女愿折寿o年,只求吾父此后无灾无难,只求吾父安渡此劫。”
寺庙此时已过对外开门的时间,只是女孩声音带着哭腔沙哑着,守门的小弥僧不忍,开了寺门后请来了住持。
只是住持不愿见二人,只托来小弥僧带了一盏长明灯来交予舒岁安,上面是供着舒父名字的灯,还有住持留的一张纸条。
万事皆有造化,莫要强求因果。
长明灯是早晨时舒岁安添油的那盏,小弥僧还用莲花灯罩托着,避免下山时灯盏淋雨灭了。
舒岁安接过,给小弥僧鞠了躬,立即护着灯盏与叶君尧下山。
小弥僧拿过地上的扫帚,淡淡的摇了摇头。
又是一个痴心人。
车内,舒岁安定定的看着怀里忽明忽暗的灯盏,让她心中的不安越强烈。
叶君尧递来的帕子她亦顾不上接过擦拭,她紧紧的盯着灯盏,生怕它突然就灭了。
这是第一次,被乌云笼罩着让人窒息的安静。
这次变故,是猝不及防的,在车上的一分一秒,都那么漫长。
她宁愿,时间从此停留在车上,这样就不用面对那些无法承受的悲伤。
“祝余哥哥,父亲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祝余哥哥,是不是灯盏带回去,父亲就会好起来了?”
“祝余哥哥,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车里唯有舒岁安低声碎碎念的余音环绕,他回答不上,也不知怎么回答。
他今日逃出来时,路遇时,就听见佣人们的议论。
“子弹正中左胸腔,刚好是心脏的位置,仅仅偏离了半分,虽及时送治疗,但由于失血过多还要看他熬不熬得过”
当时只听了一半,便翻墙走了。
他那时不曾多想,以为只是佣人们的闲聊罢了,却不曾料想,闲聊对象竟是舒岁安的父亲。
叶君尧无法给到舒岁安回应,他也不知道答案。
他只能搂过女孩瘦弱的肩回道:“会好的。”
舒岁安捧着灯盏,踏进舒家时,刚刚迈过门槛,只闻见楼上一声高过一声的哭腔。
她颤颤巍巍的捧着灯盏上楼,只看见医护给父亲蒙上了一层白布,连同他的脸也盖严实了。
她心里的那根弦断了,灯也摔落在地,灯油留了一地。
在她跑去父亲的床前时,微弱的火苗也随即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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