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寒凉的空气进入呼吸道,让他抑制不住地轻咳了一声。
电话对面的呼吸声止了一瞬。
半晌,苏慎玉听见孟莨的声音再次响起,声调强硬不容拒绝:“你让他们给你煮点姜汤,我这边的应酬还有一会儿,你先睡吧。”
苏慎玉刚要应声,就听到那边又补充了一句:“合作方送我了一样好东西,刚好能和你脚踝上的东西凑成一对,明早我亲自给你戴上,乖。”
苏慎玉心头涌起一阵恶寒。
但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磋磨,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喜恶都流于表面的苏家小少爷了,因此他的语调一丝波动也无,只是淡淡道:“随你,我要睡了。”
随后他挂断了电话。
下一秒,苏慎玉将手机抛掷到了卧室内的床铺上,动作轻巧,几乎悄无声息,仿佛他已经为此排练了千百次。
这部手机名义上是他的,但孟莨叫人在上面安置了追踪器。
就连手机通讯录上,也只有孟莨一个人。
苏慎玉没再看室内的布置一眼,他轻巧地翻了个身,面朝窗台,双手紧握窗台边缘用力一撑,然后直接跃入了漆黑的夜色。
如他所料,双脚接触的并非花岗岩的砖面,而是柔软的土地。这里果然是一片玫瑰花园!
每当深夜来临,当他发丝凌乱,咸湿的汗液流淌到潮红的脸上,被迫隐忍地咬住被子的时候,都能嗅到一丝随着夜风飘来的隐隐约约的弗洛伊德香气。
但他从未亲眼所见那些艳丽的玫瑰,因为自从他被孟莨带入繁春园起,就被两条纯金打造的锁链捆上双足,另一端系在了床柱上。
今夜是唯一的机会。
他在傍晚发起了烧,以此央求佣人暂时将他脚踝上的锁链解开。孟莨又碰巧有一个不得不去的应酬,抽不开身。
苏慎玉在夜色中打量了一圈玫瑰园的布置,朝着出口的方向,拔腿就跑!
与此同时,海月楼顶层包间内。
乐手演奏着悠扬的小提琴曲,光线昏暗暧昧,餐桌上丰盛的菜色摆了满桌。
一个高个健硕的男人将手机揣进裤兜,他望了一眼窗外江对面的灯红酒绿,喉结上下滚了一下,难耐地用手松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
他今年二十五岁,拥有一副极其冷硬的长相,粗眉箭目,棱角分明,四肢健硕,不像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倒像是刀口舔血的雇佣兵。
明明现在不是时机,但一听见苏慎玉冷淡的声音,他就有些按捺不住。
手插进裤兜里触到某样冰凉的东西。
那是一对纯金打造的耳坠。
他刚看见的时候满脸嫌恶,嘲讽道:“鸟儿也就罢了,偏偏是折了翼的鸟儿,晦气。”
合作方老总的助理却笑道:“孟总有所不知,这鸟儿翱翔于天际的时候,世人都只能仰首以观,只有折了翼,叫人把骨头一寸寸敲断,才能把羽毛按在手心细细赏玩,这才有妙处呢。”
孟莨若有所思,道:“你们姜总是个会玩的。”
助理笑了笑:“孟总也有金屋藏娇的雅兴。”
那耳坠纯金打造,没有一处不精美,就连那折翼鸟儿的每一根羽毛都雕刻得栩栩如生,孟莨仿佛真从那鸟儿的脸上看出一抹引颈就戮的悲凉味道。
真想立刻就把合同签了,然后回去把耳针狠狠插进那人雪白的耳垂,他一定会疼到哭出来吧。
靠,孟莨感觉自己更热了。
身后一具柔若无骨的身子贴了上来,女人将柔嫩的脸颊蹭上他的脖子,曼声道:“孟总这是家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