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点点头,握着豆豆的一只前爪招招手,“来,小弟,跟你娘说再见。”
豆豆“汪汪”两声,算是回应了。
历兰筝笑着摸摸它的头,两个人都没发现这话哪里不对。施未直到回房,才突然回过神,他怎么叫豆豆小弟?
他恨不得立刻找根针把自己的嘴缝上。
今夜月明,风声愈发紧了些,家家户户都紧锁门窗。钱老先生将自己的药铺上了锁,才慢慢朝着曹若愚走去。
“老先生,我们坐马车,我来赶。”曹若愚本想着御剑而行会比较快,但念着老先生年纪大了,便雇了辆马车来。
老先生笑着,眼神深邃:“多谢啦,夜里风大,你多穿些衣服。”
“我不冷。”年轻人走过去,接过他的药箱,扶着他上了马车。
老先生见着文恪,又关切问道:“身体可还好?”
“还好的,谢谢您关心。”文恪彬彬有礼,老先生瞧着他,轻声道:“好孩子,受苦啦。”
“不辛苦。”
老先生不言,只是轻轻掀开车帘,望着不断后退的房屋,他的药铺越来越远,渐渐淹没在了黑暗中。
送别曹若愚等人后,傅及他们便各自回房。施未掌心托着豆豆,缓缓推开房门,就见何以忧已然端坐于桌前。他跨进去的一只脚下意识地缩了回去,但转念一想,他又没做错事,往后退半步倒显得心虚了似的。于是他镇定地走了进来,关上门,坐到何以忧对面。豆豆趴在他前襟处,也用懵懵懂懂的小眼神望着对方。
何以忧单刀直入:“那个自称是你姑姑的人,长什么样子?”
“没看见。”施未莫名紧张,“我当时被困在幻境里,她藏在暗处,我没看见。”
“什么样的幻境?”
“乌漆麻黑的林子,还有冒着绿光的黑影。”
何以忧沉默片刻:“她当时具体怎么和你说的?”
“她说,故人之子,这一单我不接了,论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姑姑呢。”施未认真仔细回忆了一遍,肯定道,“就这些。”
何以忧默然,施未观察着她的脸色,对方紧抿着唇,定定坐着,似乎在纠结某个很重要的问题。半晌,她才再次开口:“那人一定会卷土重来的。”
“卷土重来?来抓历姑娘?”施未不解,“她到底是谁呀?”
“她是不是先认出了你的斩鬼刀?”
“嗯。”
“那应当错不了。”何以忧神色平静,“她回去交差,定会加价,到时她还会再来找你们的。”
“她不是说不接了吗?”
“敌人的话你也信?”
施未:“……”
“对不起,是我天真了。”他双手合十,虔诚地向人忏悔。何以忧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恣意张扬的脸,倚在树上,朝她扔了个熟透的杏子过来。
“请你吃。”那人笑着,衣角还沾了些新鲜的血迹,在阳光下显得尤为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