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很少,雪梨多,喝起来梨味太冲,他其实不爱喝,可等她第二天再煮的时候,他也不阻止。
这种沉默的习惯一直到那天季淑华到了,炉子里的水烧干后,她就再未尝试给他煮过。
不知现在季淑华会不会给他煮,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温素不确定,季淑华出身太高,应该不会注意厨房这些小细节,可季淑华又很爱他,深爱中男人只是皱眉都会被无限放大,她也许早就注意到了。
“吃饭了吗?”
温素退到屋内,“还……没。”
男人忽地捏了下眉心,“做一点吧。”
温素顿住,悄悄抬眼窥视他,四目相对,她心中陡然生软,男人下巴青灰一片,胡茬没有刮,沧桑落拓,眉宇间坠坠困乏。
“想吃什么?”
男人声音带了暗哑,“面吧。”
谢琛有一个毛病,他在工作期间不分时间昼夜颠倒,熬的久了就有头疼的毛病,以前也会失眠,睡不稳,只合眼。
跟她在一起后倒是好了很多,两人情热的每一个夜晚,相拥而眠。
抱着她,闻着她的气息,清淡的沐浴液香味,茉莉在她身上变得幽妙,香味扩开没有混杂,很稀有的纯净。
谢琛每次都能有个熟睡的时候。
他父亲谢军失眠更重,那时还未升上来,精神上高压,一度透支身体。
只有母亲去探亲时,能有个好眠。
昌州真的像谢家男人的埋骨地,温柔乡。
温素动作很快,她在厨房里有跟平时温柔不同的干脆利落,那是在自己熟悉领域里的掌控感,轻巧,凌厉。
像一头敏捷的小鹿。
“拌面。”温素端上桌,“还有卤牛肉。”
谢琛扫了一眼,桌子上很有喜感,他的碗大,她的拳头大小,对比起来他像是端着盆在吃,“只吃这么点?”
温素垂头,视线落在他青筋凸浮的手上。
他手其实很好看,手指长、手掌宽,不是一味的大,比例很出众。
随便的姿势,都很有力量感,掌纹和茧子抚在人身上时会有一种被他网住的感觉。
谢琛揉眉心揉的很用力,“为什么不说话?”
“我……不饿。”
房间里还是只开了玄关的灯。他背对着,正面陷在斑驳阴影里,看不出情绪,“你贫血。”
温素手指搭上筷子。
她细长脖颈白玉膏似得绕着几缕碎发,跟那天下午去谢家前一样,静谧的温柔。
谢琛起身去厨房拿了碗,将碗里的面拨给她一小半,“吃完。”
温素撑着卓沿,声音细小,“……吃不下。”
谢琛命令,“吃。”
温素僵着头皮,硬撑着吃了大半碗。
她有种恰到好处的娇气,温素自己都没有发现,掩在沉默下,藏在柔顺里,偶尔露出来,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隐秘的,让发现者有种挖到宝藏的舒快。
谢琛眉头松了一瞬,“行了。吃不下不用勉强。”
温素胃里涨的满,立即放下筷子,格外听话。
谢琛拉过她的碗,自然挑了一口。
温素急得站起来,被他一个眼神制止。
其实这种行为很暧昧,代表着不嫌弃,不见外,在成年男女之间是种踩线的亲密。
男女之间的分寸,温素一向警惕的过分注意。
眼下无异于贴着她神经在消磨。
饭后,温素在厨房收拾完,蔡韵刚才避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
男人还在客厅。
温素将台面擦了三次,很留意外面的动静。
静的吓人,她实在不踏实,磨磨蹭蹭的出门。
客厅依旧没有开灯,昏暗里猩红的烟头落在烟灰缸里烧,旁边是男人健壮的阴影,倚靠着沙发上,拢在烟雾中。
有一种男人,即使不说话不露面,只是单单一抹身影,就能吊足女人的眼睛,让女心动。
一眼、一寸、一厘,沉落深陷,甘愿被他掌控。
温素忍不住想开口,却一怔,不确定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