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重生的机会无论是给了谁,也绝不会像我一样碌碌无为。
我相识于武英帝,何其幸,又何其不幸。
然而这一切终究是只能埋藏进时间中,如同手中的流沙,看着它一点又一点的流逝,直到手中再也感觉不到任何存在。
武英帝出征的那天,举国相送,然而送的人却主要不是他,是子车妙禾的丈夫,何田大将军。
何田西上,武英帝北上,随行的还有派来的三名监军。
当时在所有人的欢呼中,我收敛起了所有的情绪,只是安静的,又沉默的跟随在武英帝身侧。
我知晓此一去便不会再回来,我也知晓武英帝总是会成为那个统一天下的男人。
无论何时,无论何处,他总是那般,总是那般让人觉得,他就是该成为王的人。
我没有武英帝的骁勇善战,英武神勇,也没有子车弓良的聪明才智,更没有即将出现的第九朝暮深谋远虑,运筹于帷幄之中。
无论文武我都不出众,甚至我优柔寡断,唯唯诺诺。
我在武英帝身侧,除了这张脸连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好的,于是我只能像上一世那般,上一世那般沉默又冷静。
我陪在武英帝身侧,看着他打了一场又一场的仗,看着他攻下的城池越来越多,看着他被明国越来越猜疑。
直到最后攻入周国之时,明国派兵过来的,领兵之人,正是何田。
而同行而来的,还有怀有六月身孕的子车妙禾。
我知晓武英帝犹豫了,子车弓良却说让人暗地里把子车妙禾接过来。
我,武英帝,还有子车弓良,都知晓子车妙禾的性子,她定是不会过来的。
十一月处时,那是武英帝领兵北上的第三年,大雪铺满了街道,常年的打仗已让百姓民不聊生,路有冻死骨,朱门无酒肉。
何田是来擒武英帝的,子车妙禾与十一月十一日,自裁于五军之前,腹中尚有身孕。
何田,大败。
当晚,武英帝在楼阁上立了整夜。
我在一旁,半夜时下了下雪,我为武英帝披上一件外衣,武英帝握紧了我的手,嘶哑着声音说道:“子悠,你可怨过我。”
“我若说没有,你不信,我说有,就该辜负你一片真心,你让我如何回答。”我一如既往的平静。
这些年,这些日子,我已经褪去了那些青涩与年少,我已成为一个男人,一个冷静又冷漠的人,我与武英帝之间,越是亲近,却又越是疏远。
“你可觉得我所做一切为错?”
我呼出一口气,热气在空中染出一片的白色雾气。
“对错,我都无法评价,至少我做不到你这般,所作所为,自有后人评价。”
武英帝沉默了,他握着我的手,越握越紧。
“子悠,至少今晚陪着我吧。”武英帝叹息着,将我抱入怀中。
我垂下了眼帘,嘴角流出一分苦笑。
我这人,算不上什么好人,可也算不上什么奸人,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或许正是如此,武英帝才如此安心于我。
冬夜很长,却也很短,今日我比武英帝还要早起,穿上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