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吃了一半,吃不下了。
“你说我这剩下一个凤凰尾巴……”宋云舟舌尖抵了下牙,尴尬道,“送给那群小孩吃,他们会要么?”
景霖:……
宋云舟甚至突发奇想:“方才不是才看那些灯谜?这样,我创一个让那群小孩去猜,猜对了就奖励吃糖人,我再送他们一盘桃酥。”宋云舟有节约粮食的精神,但不多。
景霖叹了声,抢过糖人:“你想的什么鬼主意。”这是人能想出来的吗。
说完,他面无表情地啃下一块尾巴。
宋云舟的尔康手又伸晚了,他挠挠脸:“你吃不惯,不要勉强。”
景霖顿了一下,复又接道:“那我还你,你吃的掉么?”
宋云舟实话实说:“吃不掉。”
景霖:……
这糖人还是由景霖吃干净了,他想象不出揭谜面的人看到奖品是吃了一半的糖人是什么反应。
别是一日的好心情被毁了才好。
那头猜灯谜的人实在太多,多还是些成双成对的,摩肩接踵。宋云舟本想进去凑凑热闹,结果这轮椅连进都进不去。可怜的宋云舟只好在边缘抢上那么一两个灯谜,快快揭了谜底,得了一根毛笔和一盏河灯。
他再也挤不进去了,而景霖为了看住他,也没法替他挤进去。宋云舟只好作罢,兀自骄傲道:“至少我也猜到了呢。”
景霖盯了河灯半响,忽而问道:“你去江边走走吗?”
可喜可贺,宋云舟逛了一晚上,终于听到景霖有自己想干的事情了,要是景霖再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他身后,他会怀疑景霖想扮成他屁股底下的轮椅。
宋云舟应得很快:“成啊,我第一回放河灯呢。”
景霖带着宋云舟去铺子处多买了一个河灯,小二贴心地指着一处,说那里有笔墨,想写字去那写。
景霖着了墨,笔尖却顿在河灯的布上面。须夷,他放下手,那点墨汁被举起,终又落回砚台里。
“跟着我出来很扫兴?”景霖摘了面纱,问道。
宋云舟飞舞龙蛇地写下数字,收笔是才回道:“其实还好,最起码你让我觉得,你面无表情不是因为我欠了你几百亿,而是你本来就兴致缺缺,或者说,是不知道怎么玩才能玩得起来。”
“以前上元都忙于政务,更早时……就不是玩,是在卖东西。”景霖说出这话,愣了一瞬,不知道自己干嘛要和这货解释。
“卖东西?”宋云舟震惊景霖会同他讲儿时过往,他刻意忍住没大惊小叫,而是顺着景霖的话问,“你卖什么?”
“什么都卖。”景霖回想起十多年前的上元,“花灯团扇锦囊,你这椅子上挂着的,我都卖过。”他举了下手上的河灯,补充道:“这个也卖。”
小的时候,家父早亡,娘为了补贴家用,就会在除夕元宵这种节日时摆出小摊,做些手工活。景氏会做的东西很多,所以景霖的铺子里是杂的。
韩与的母亲和景氏相识,私下里韩与便认了景氏为干娘。元宵佳节时,韩与要是想他和他娘了,就会来铺子边兜两圈。然后绘声绘色地讲灯谜有多简单,说书人说的有多离谱。
那时的景霖和景氏支开两个铺子,景霖没法离开去一饱眼福,只好干巴巴听着韩与讲。
不过其他玩乐没能享到,有一件事他是做了的。
那就是放河灯。
放河灯很简单,只需要拿着河灯写几个字往江里一抛,这个仪式就算结束。
人还很多时,景霖就忙手忙脚的卖河灯,期间眼睛还要盯着有没有人拿了东西就走。等到夜至深处,人都散了后,铺子里又还有些个河灯没卖出去,他就会沾上浓墨,写下“风调雨顺,阖家安康”八字,顺着江水把河灯放下去。
后来做了官,他就不再放这个了。
因为他知道,放了也没用。生活不会因为他放个河灯许个愿就能如愿,凡事还是要靠现实的自己去挣。
“你要我陪你,这很简单;但你要我放开玩。”景霖抿了下唇,接道,“那就不用想了。”
宋云舟那笔杆搓搓景霖。
景霖微蹙了下眉头,偏过头来看着宋云舟。
宋云舟正要说什么的,可他刚吐出字来,江边就有人大喊道:“烟花来啦!”
瞬息,两人间隙中,一朵巨大的烟花绽放。
那烟花淹没了宋云舟的声音,那余光却照亮了宋云舟的眼。
一朵烟花的绽放,引来了更多烟花。这些烟花大小颜色不一,有的出来了,甚至能在空中维持其他形状。
空中炸起了一朵玫瑰。
“卧槽,你听得清我说话吗?!”景霖勉强听到了一点声。他缓慢地点头,回应着宋云舟。
宋云舟将河灯连同花灯一起摆在了膝盖上,然后伸出手。
景霖看着那双手向自己的眼边伸来,快速地眨了下眼。
宋云舟的手附在了他耳朵上,为他挡去了外界的轰闹。
景霖歪了下眉,有点奇怪。明明宋云舟是坐着的,自己是站着的,结果宋云舟过来捂住他耳朵,膝上的两个灯笼竟然纹丝不动,没有掉下来。
等烟花都快要放完了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弯了腰。
最后一簇烟花的星光落进了江河之中,宋云舟才放下手,吐出一口气:“好看是好看,怎地放了这么久。”
“也就只有这一轮。”景霖回道,“烟花已经全部放完了。”
宋云舟抬头看起天,说了句“好吧”就放过了烟花,他扭头继续对景霖问道:“之前烟花放的太快,你有听清我在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