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是因为自己班和张有弛他们班都有进决赛的可能,生气是因为无论是张有弛还是钱绻,谁都没跟他说清楚今晚的比赛到底谁打谁。
杜若酩立马挺直了腰背准备冲钱绻兴师问罪,但刚挺起胸来,他就泄了气。这也不能怪人家啊,明明是自己听话听得不仔细,也没认真关注张贴在公告栏里的对战表,怎么能这么厚脸皮地甩锅呢。
眼下张有弛正在和六班队长抛硬币决定半场,杜若酩的眼光一直锁定在两人身上。眼看着硬币落下,裁判看清后就两边伸手。张有弛立即带着领航班的队员,往杜若酩他们这边的休息位走过来。
往这边走就算了,张有弛还看似无意地抬眼看过来,正好和杜若酩四目相对。
杜若酩有些无措,只好慌乱又僵硬地向张有弛比划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张有弛接收到杜若酩的鼓励之后,非常大方又明显地往杜若酩的方向点头微笑示意,惹得全场处于其他方位的女生全部往这边的观众席看过来。
看台上对于“男神刚刚在看谁啊”的议论已经盖过了对比赛本身的关注,坐得近一些的女生已经在偷偷瞄着杜若酩身边的钱绻和钱绻身边的沈相宜,开始窃窃私语完全无中生有的八卦了。
面对这样意外又不意外的情况,杜若酩不知该作何感想。
两边球员简单准备后,比赛正式开始。
张有弛的球打得一如既往的稳重,既不会太过冒进,又不会错失任何进攻的机会。
两个班比分咬得不算紧,领航班的优势还是比较大的。
场上的张有弛突破重重防卫,一个篮板绝杀,盖得对方措手不及,引来全场欢呼。
“好厉害啊。”杜若酩由衷地赞叹道。
“还行吧,也就是他平常三四成的水平。”一直话很少的老姚突然接话道,“我也希望张有弛他们班别被踢出局了,我坚持跟学校申请高三年级参赛,为了跟他在决赛里正面硬刚。”
“那我一定心甘情愿翘晚自习出来围观。”杜若酩点着头,随口答道。
“不行。”老姚竟然反驳了杜若酩。
“为什么不行?”杜若酩满腹疑惑,扭头问他。
“因为你要上场打。”姚心杉说这几个字的时候,眼神坚定得仿佛立刻要入党。
听了老姚的话,杜若酩简直惊掉下巴。
决赛,让他,去打?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当杜若酩还在琢磨怎么婉拒老姚刚刚那句不容置疑的战术布局时,终场哨声已经吹响。
由于张有弛所在的领航班大比分胜出,全场再次热烈沸腾。
“走了走了,备场了。”十班的队员们纷纷站起身来,老姚也跟着起身,往看台下走。
等到另一边的钱绻也站起来的时候,杜若酩这才想起来要质问一下卷哥:“卷哥,你怎么不告诉我今天的比赛不是我们班跟领航班打啊?”
“这什么天外飞锅?我也没说是我们班跟他们班打啊?!”钱绻果然被问得一头雾水。
“那你说什么我们班女生少……杠不过张有弛人气高……”杜若酩也跟着一头雾水。
“你看看,你睁大眼睛看看我说的有错吗?!我们就是杠不过也要硬杠啊!”钱绻有点气急败坏地指着结束比赛走回场边的张有弛,过来给他送矿泉水的小姑娘是一茬接着一茬。
杜若酩顺着钱绻指示的方向看过去,毫不意外地看到张有弛的周围一派花团锦簇。
此时此刻的张有弛好像受到什么心灵感应一样,又一次无征兆地抬头,精准地和杜若酩对上了目光。
然而下一秒,张有弛的目光就往上飘了一点,原本淡定温和的表情,立即流失了笑意。
杜若酩不知道张有弛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变化,他还没来得及细细琢磨,就被钱绻一把拉住往看台下冲:“走走走,离得近点喊加油才有效果!”
姚心杉带着球员们在做热身运动,而张有弛还在应付从四面八方递过来的矿泉水。
杜若酩明明就站在离张有弛不远的场边,但还是觉得和他隔了好远好远。
下一场开打,观众人数流失一半。张有弛终于从各路关心中解脱出来,杜若酩很想上前跟他说句恭喜赢得比赛之类的客套话,可酝酿了半天,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他不动,张有弛却动起来了。
依旧是精准定位地朝他走过来,杜若酩意识到这一点后,更加动弹不得。
正在杜若酩心乱如麻的时候,却一眼先看到张有弛满头的汗水,于是赶紧在自己的校服外套口袋里一阵摸索,没摸到手帕纸,只摸到一个类似长条形的片状物体。
杜若酩把东西掏出来低头一看,应该是之前钱绻给他的口香糖,他没立刻吃掉就一直揣在校服外套的口袋里,都有些变形了。有没有被丢进洗衣机里洗过,杜若酩都无法确定。
等杜若酩再抬头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瘦瘦高高、校服外套里穿着连帽衫的男生,截住了张有弛朝他走过来的路。
张有弛显然也有些吃惊,但吃惊的表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过后就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连帽衫男生好像在跟张有弛说着什么,但张有弛一直在和依旧隔了十米远的杜若酩两两相望。
这种境况让杜若酩非常局促,说不上来的浑身不对劲。
可是张有弛看过来的眼神太胶着,杜若酩只好先把自己的目光移开,眼瞧着连帽衫男生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撕开抽出一片抖开了再递给张有弛。
但张有弛并不领情,反而转换了原本的路线越过了连帽衫男生,走到休息区拿起长条毛巾坐在长板凳上囫囵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