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杜若酩忽然脑子一热,开腔问道,“你是双子座吗?喜欢什么颜色?你喜欢的书是什么?高考你想往哪里考?”
“什么?”张有弛的步伐停了下来,虽然疑惑但还是选择了回答,“是,白色,刚读完《月亮和六便士》,上海。”
“上海?”杜若酩唯独对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关注度最高。
“你也是吗?”张有弛突然说道。
“什么‘我也是吗’?”杜若酩茫然道。
“你也想考去上海?”张有弛看过来的眼神忽然有些炙热。
“不是……”杜若酩却不太敢与他对视。
“那……”张有弛刚刚热烈起来的眼神,又渐渐黯淡下去,“那你也是其他女孩子委托来的采访记者吗?”
一时之间,杜若酩无言以对。
他始终没有正面回答。好在张有弛也没追问,这一轮快问快答的环节算是糊弄过去了。
临到路口要分道扬镳,张有弛丢下一句“你也往上海考吧”就一脚蹬上脚踏板,飞驰而去。
杜若酩望着路灯下张有弛被温热疾风灌满而鼓鼓囊囊的上衣,一时琢磨不出来这话的意思。
脑子混沌着走到家门口,杜若酩伸手摸口袋里的钥匙,先摸到震动的手机。
【卷哥:今天放学我路过你们自习教室,看你跟沈相宜讲了好久的话,是不是背着我在跟人家讨教语文高分技法?】
【酩酊小酒:没有,就随便聊了两句。】
【卷哥:那怎么没跟张有弛一起走?】
【酩酊小酒:他有事先走了。】
【酩酊小酒:……卷哥你跟踪我?】
【卷哥:还用得着跟踪你?觉得奇怪就来问问呗。】
“觉得奇怪?”杜若酩开了门把钥匙挂在玄关旁的挂钩上,换了鞋往屋里走,“哪里奇怪了……”
“什么奇怪?”刚下晚班的杜妈妈还是能及时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酒酿水子。
“没什么……”杜若酩把书包放到自己的房间,再走出来的时候不忘口是心非地埋怨一下亲妈,“妈,我每天晚上九点半下晚自习回来都吃夜宵,这还没到高考呢我就要先长十斤肉了。”
“小孩子长身体呢,”杜妈妈把碗递给杜若酩,“下了自习课回来还要接着做题,劳心劳力饿着肚子会长不高的。”
杜若酩一口汤含在嘴里差点没喷出来:“……妈怎么说我身高好歹也苟上1800毫米了。”
杜妈妈不予置评,叮嘱他吃完休息一下再继续做题就回房间去了。
嚼完一嘴的q弹水子,杜若酩仔细思考着身高问题。理科班男生多,他180不算矮,但也确实不算特别高,张有弛就比他高,哪怕好像就高那么一丢丢。
怎么又想到张有弛了,不行不行,这样不行。
高三生的学习生活是紧张又压抑的,每个人都好像是崩在弓上的箭,各方力量僵持着,动弹不得。
所以学校突然宣布,从下个月开始,每次月考之后要根据排名重新分配晚自习教室和座位。这措施在高三生们看来也是见怪不怪了,就和根据排名分考场的做法初衷一致,无非是希望学生们能时时警醒,分秒必争地往前进步。
“哎,你那得天独厚的晚自习宝座,可得想方设法地保住啊。”钱绻手指上绕着钥匙串,一步紧一步慢,说道,“学霸环绕的区位优势,总不能才坐一个月就拱手让人吧。”
“嗐,”杜若酩已然看破红尘,“拱手让人都算我让得体面。”
“那就眼睁睁看着张有弛落入沈相宜手中?”钱绻指尖的钥匙串停转,被她握在手中,“你一点都不着急?”
“……什么啊,”杜若酩双眼空茫,看着前方回家的路,脑中一片白,“谁落谁手里还是未知数呢。”
“这话说的……”钱绻故意拉长了语调,意味不明说道,“阿酒终于有一点点进步了嘛。”
“啊?”其实刚刚的对话,杜若酩根本就没走心在听。他连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话都毫无印象,心里想的都是以后连晚自习时和张有弛近距离相处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是说,只要你理化成绩再往上冲一冲,”钱绻跨出一步,抢在杜若酩半个身位前,回头冲着他说道,“我们都能在第一自习室碰头。”说完,雷厉风行的卷哥只招了招手,就往自家小区里快步走去。
钱绻的话倒是给了杜若酩不少的动力。是啊,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算最后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也怪不得旁人。
但是如果连足够努力都不愿意,留给自己的恐怕不是后路,是后悔。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杜若酩就像上了发条的铁皮小老鼠一样,疯狂嗑物理化学。连国庆假期都没有松懈,拒绝了一切吃喝玩乐包括张有弛发来的打球邀约,一心为着十月底的月考奋战。
“大神,这题,这题我看了答案解析,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用这个公式,讲一下讲一下。”晚自习开始前,杜若酩咬着笔杆子的另一端,扭着身子指着试卷上的大题,向身后的张有弛请教。
“这是竞赛题啊,”张有弛只瞄了一眼题干,说道,“可以啊酒,知道要不断突破自我了。”
“别废话,快讲一下。”杜若酩一心想弄明白解题思路,没空和张有弛插科打诨。
张有弛讲得精简,杜若酩也听得明白。
“沈同学,这篇阅读理解,”杜若酩真的魔怔了,平日里绝不会主动与不熟悉的人搭话的他,为了学习竟然也顾不得对方是点头之交的二班班花了,“里不是说了jack是为了提升自己的科研水平和开拓视野而选择攻读研究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