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洪鹏惊讶道。
“当然,不信你回家问问你妈。”
“好,那我先回家了,我刚从我姨家回来,还没回家。”
“行,回吧,我等会儿去找你玩。”
洪鹏回到家,问了淹死人和修路的事,果然都不假。
几天之后,洪鹏开始读五年级,父亲董自华又去了东北,女人又把男人用的那串钥匙给了儿子。洪鹏每天读书,由于学了一个暑假,转变更大,成绩越来越好。
十六
牛角湾的集市大道果然开始修了,工程队先把道路清理好,在上面铺上石子,然后灌水泥,最后夯实,打平路面。洪鹏每天都能听到机器的“嗡嗡”声。
在洪鹏没有课的时候,还是和昌子玩。他也开始经常去奶奶家,大哥董洪洲早已跟着二叔董自远外出打工。他常常给奶奶打水、背草。奶奶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背也越来越驼。有一次,奶奶挽起袖子,让洪鹏看,洪鹏看见奶奶膀子上只剩下皮包着骨头,皮很松,垂下来。奶奶几乎每次都要和洪鹏讲起二叔董自远被人欺负的事,洪鹏也不烦奶奶说了多少遍,只是听着。杨凤见婆婆越来越老,也常给婆婆送些菜,婆婆也经常来洪鹏家吃饭。
五年级寒假,洪鹏又拿了奖状,董自华笑得脸像裂开了的
石榴。快过年的时候,奶奶又说没有草烧火做饭,让洪鹏给她背些草送过去,洪鹏就送了过去。
那天下了雪,天很冷,洪鹏回家后,董自华问:“你干嘛去了?”
洪鹏说给奶奶背草了,董自华说:“你别管她!”
女人杨凤说:“她都老了,别跟她一般见识。”
董自华说:“我小时候她都不管我,到老了她才想起我这个儿子。”董自华姐妹兄弟六个,本来是七个,夭折了一个,董自华又是长子,从小吃苦,对这个老母亲算是怨了一辈子。
洪鹏不知道那些往年过结,看见父亲对奶奶不好,就说道:“你要是不给奶奶烧火做饭的草,等你老了我也不管你。”
董自华听了这话,一肚子气,骂了起来:“你他娘的你从小我怎么对你的?你小时候我不给你衣服穿啦?你小时候我不给你吃饭啦?你小时候我不给你上学啦?”洪鹏见父亲动了火,就不敢再说话。
年前,杨凤对男人说:“今年给你妈送粮食了吗?”
董自华问:“老二老三送了没?”
女人说:“听说还没送。”
“送吧,那是我妈啊。”董自华吐了口烟,说道。
“那你那天还跟儿子那样说话。”
“我听他说话,我生气!”董自华把烟头踩在脚底下,说道。
奶奶见儿子送来粮食,孙子送来草,知道牛角湾有些老人连吃粮食都没人管没人问,就在那些老人面前炫耀他儿子如何孝顺,他孙子如何听话学习如何好。
过年时,董自华和女人商量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盖楼房。他们决定这一年把楼房盖起来。这几年,董自华外出打工,女人做服装生意,女儿又常常寄钱,家里存下了一笔钱,董自华也有了盖楼的基础。再说牛角湾有好些人家都盖起了楼,尤其是徐光国和徐光邦兄弟,楼房比谁家盖得都高。
有了钱做事情就快起来,董自华在原来老房子的基础上,又在旁边买下一大块地。最后砍了老屋后面种的一片杨树,这样需要的木材就足够了。楼房的地基挖得深,里面夯实了石头沙灰。楼盖起来的时候,气宇堂皇。最后董自华又叫人在门楹上贴了瓷砖,上面写道:“金玉满堂,富贵平安。”
楼盖好之后,董自华和女人又筹划着去清河镇木匠那里做了一整套新家具,最后装上了电话。董自华看着新楼房,对女人说:“人家都说,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这话听了十几年了,我们家终于应了这话。”新房落成之后,亲戚们自然要来道贺,又是一场酒席。人们都奉承董自华这几年能干,也有说董自华是托了女儿福气的,也有说董自华儿子学习好的。
三弟董自英也来了,说:“大哥,你这几年不容易,孩子们也都争气。”
董自华喝干了酒,说道:“是不容易,不比人家有贵人帮助的红火。”
五年级暑假,牛角湾来了一个打铁匠,各家各户的人都扛着锄头铁锨来修炼农具。这个打铁匠是个瘸子,左眼也不太好使,他对那些来打铁的人说:“这几年,清河镇变了天,水泥路也修了,楼房盖了一大片。”人们都附和他说得对,眼睛虽然不好使,但看世面看得准。
打铁匠闲下来的时候,就给孩子们打小刀子,而且不要钱,所以他的打铁铺周围总是围满了孩子,洪鹏和昌子自然也在其中。打铁匠打刀子的原料很简单,就一支钢钉。只见他用大钳钳住钢钉,在烈火里烧,烧得透红时,钳出钢钉,在铁石上用大铁锤砸,砸成刀片,然后用铁钳捏住钢钉的一头,用力一拧,绕一个弯,一把漂亮的小刀就做好了。洪鹏和昌子一人打了一把,他们在刀子上挂上红绳,整天拿着玩,说:“看我的,小李飞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