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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1页)

阿腾以为,从前阿臻的倾心,或许是因为自己做得太好了,处处滴水不漏,营造出一个高大光辉的假象。若是表现得风流放浪一些,或许那颗心就会对他失望。

可他错了,阿臻这个人,偏执、顽固、倔强。不管爱的恨的,认准了,就是一辈子。

阿腾被伏遇险,阿臻挺身相救,为他中了一枪,几乎丧命。生死一刻,阿腾终是于心不忍,含泪许诺说,当年维港码头,以夫妻之情相待的恳求,他应允了。

话说出口,他自己都瞧自己不起。屡屡在心里暗暗骂道:君飞扬,你到底有没有心!杀了阿臻全家,还有脸面大言不惭地说爱他!

他享有着阿臻全部的爱,可这爱却让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因为他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擦不去抹不掉,任何的谎言,终有被揭穿的一天。

被日本人囚禁的日子,他想得最多的,不是自己的生死存亡,而是自己一旦不在了,阿臻他,又要如何活下去!

他知道阿臻为救他所付出的一切,出卖清白自毁名声,他知道,只要是为了他,阿臻是什么都肯舍的。

他们之间,从不需要什么安慰和感谢。他所需要做的,只默默地接受就是了。

脱险之后,他一度对崔月楼关怀有加。一方面,他是好戏之人,惜才爱才,固然将崔月楼引为戏曲的知音。

另一方面,他也有心,借着这个契机,让阿臻断了念想。别人越是传说他与崔月楼的暧昧,他就越是日夜相伴处处有情。他想着,若是自己移情别恋了,阿臻便对他死心了。

他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难保哪一天出了门,就再回不来了。他不想身后牵扯着一个阿臻,让他死心塌地地随自己而生死。

可他又错了。阿臻对于他的朝三暮四,一面心如刀绞,一面愈战愈勇。莫说一个小小的崔月楼,就是他自己,在动了杀机的阿臻面前,也全无招架之力。

那些年,他们同住同行,同桌吃饭,言行默契彼此信任。

既不需要情话,也不多费温存。平静安稳、无忧无虑。他帮阿臻护着元亨和顺泰,阿臻替他搞定商界和政敌。得了空闲,相约比划几下拳脚枪法,天气晴好,跑去西郊骑马赌马。夜不成眠,一起秉烛对弈攻守厮杀。心血来潮,亲自下厨烧几道看家的小菜。

所谓惬意幸福、祥和美满,也不过如此罢了。

56、谎言一〇

可惜,该来的总会来。

终于,一个个黑幕被掀开,一个个谎言被揭穿,一个个真相大白天下。逃也逃不掉。

那时阿臻说:“我只信你!”

从此便一路信下去。老金说他杀了傅元白,戈梁也这样说,可阿臻只信他。

毓婉小姐的信辗转出现,对于他的罪行言之凿凿,阿臻大闹了一场,依旧是信他。

即便最后他连累九爷辞世,连累阿臻沦落得千夫所指,在阿臻的梦境之中,依旧坚信,能够拯救自己的人,只有他阿腾。

直到阿义的出现。一切彻底完了。

狼来了,狼来了,这一次狼真的来了。

阿臻不得不承认,信了一辈子,真的信错了。

事已至此,随他去吧。阿腾的心里竟有几分解脱,起码他不用再处心积虑地遮盖掩饰了。

他只是没想到,对于阿臻来说,即便是不爱了,放手了,怨恨了,一颗心,还是在他身上的。

他知道阿臻会离开,却从没想过他离开得那样决绝。

送别之时他也想过,让阿臻在香港等着他,等他放下这里的一切,就去找他。可是反思自己的过往种种,他又哪里还有承诺的资格!他不想自己真心的期许,再次沦为轻率的谎言。

阿臻死后,他既没有悲伤也没有颓废,世人皆以为他冷漠无情。只他自己知道,他不屑于用任何形式来祭奠阿臻,那些,都是对阿臻的亵渎。

别人烧纸,别人跪拜,别人诵经超度,那是因为,对那些人来说,阿臻已经不存在了。

阿腾觉得,坟墓、祭祀和灵魂,与阿臻没有任何关系。

他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一条路,顺着这条路,总能走到家。阿臻就鲜活地住在那个家里,他看书作画,养花逗猫,品酒下棋,谈笑风生。

没有生死,没有来去。

他从没再说起阿臻的名字。因为阿臻自在他心里,何须说出来?

又一个七年之后,在南码头的一间仓库里,他被暗处射来的子弹,击穿了胸膛。

那时他一个人,无力地仰躺在冰冷的泥地上。面对生命一点一滴流逝,竟有一丝恐惧。他只有用手紧紧攥着带有阿臻气息的那块怀表,才不至于绝望放弃。血铺满四周,蔓延流淌,却始终等不来寻找他的手下。

忽然,他听见空旷的仓库尽头,传来了模糊的嬉笑声。几个十多岁的少年,追逐打闹着,渐行渐近。

他挣扎着呼救:“小孩,快去找人来救我,我有钱!”

可那些人仿佛听不见看不见似的,依旧有说有笑骂着脏话,漠然地走过他身旁。

为首的那个,大步流星神采飞扬,后边的那个,缩头缩脑瘦瘦小小。

“阿哥。”

“哪能?”

“衣裳老气派的嘛!”

“额就是腔调。”

数不尽的骄傲得意、踌躇满怀。那……不正是三十年前的自己。

只是,嘻嘻笑着的阿义,面目模糊,脑袋零零落落,被轰掉了一半。哈哈笑着的阿毛,肚子上有个大洞,咕噜咕噜冒着鲜血。

他们就这样一直笑着,笑着,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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