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笑眯眯跟在身后:[亏得现在长大了,放在从前,可不得一头钻池子里?]
苏淼淼猛地回头——
她自幼就喜欢凫水,又很擅屏气,十岁时,曾在水里足足待了一盏茶功夫还多,自个没事,叫外头人看得心慌。
可苏淼淼此刻在意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又一次!她分明听着了母亲的话,可看过去母亲的双唇都是紧闭的,分明没有开口出声。
苏淼淼眨着星子似的眼眸愣了片刻,好像猜到什么,忽然出声:“阿娘,我想沉池子里看看雨!”
长公主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天气?昨晚上高热不起还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就要潜池子里,不要命了?
还没等长公主想清楚是要厉声呵斥,还是看在女儿病愈的份上好好哄劝,面前的苏淼淼便忽的笑了出声,双眸弯弯,笑声清脆,满面的得意狡黠!
长公主回过了神,又气又恼,一把伸手点在女儿额心:“好啊你,亲娘也敢来消遣?”
苏淼淼口中哎呀告饶,嘴角的弧度却越弯越高,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一般,心里更是满腔的激动与新奇——
果真是母亲心里头的话,她能听见母亲心里的心声!
正逢自幼她照料的侍女吉祥,带了小丫头,捧了温水帕子来服侍她梳头洗脸,苏淼淼新奇难平,一面洗漱,一面便又拉着三个人手心,一一搭话,试着问她们心里思绪。
等到梳了头脸,换好了一身舒服的家常衣裳,苏淼淼便发现,自己可以轻易的听到吉祥姐姐的心声,但两个小丫头小椿小桃,她就无论如何也听不到一点。
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因为母亲与吉祥姐姐与她更亲近,小椿小桃却不过平平?
苏淼淼心中疑惑,父亲不在,便想叫楼外的粗役仆从都叫进来听听试试。
还是长公主瞧着不对劲,拦了下来:“乖乖,头还疼不疼?我今早叫你父亲请了葛老太医,你回去躺着,等葛老过来再给你瞧瞧。”
苏淼淼摇摇头,正想说自个听见心声的本事,耳边便又听到了一句清楚的疑惑:[神神道道的忙活什么?可别是烧得太狠,把我丫头烧傻了!]
苏淼淼:……
回过神的苏淼淼气呼呼的鼓了双颊:“我好好的!头不疼!”
“好好好,你没事。”
长公主敷衍的摸摸她的头,只管回头吩咐吉祥:“葛老年纪大了,怕在路上摔着,今早才嘱咐了驸马路上莫急,想是为这个才耽搁了,你去瞧瞧,八成也快了。”
吉祥是从宫里出来的大宫女,行事最是稳重贴心,此刻得了吩咐,却先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苏淼淼侧眸,便见吉祥姐姐低头开口:“老太医一早到了,只是路上听闻大姑娘昨夜也咳得厉害,驸马爷领着先去了祈安院里。”
这话一出,瑞安长公主忽的沉默,连苏淼淼也忍不住侧眸。
祈安院里的大姑娘,是苏淼淼同父的姐姐,却并非瑞安长公主亲出。
苏淼淼的父亲苏明德,是瑞安在未婚夫战死沙场后,拖到花信之年,才在鹿鸣宴上一眼看中的驸马。
说来也巧,当时的苏明德年近三十,家中也早有娇妻,瑞安无意拆人姻缘,原本也已歇了心思,偏偏没隔多久,苏府老家便又传出信来,探花郎发妻在不久前产下了一个女儿,之后血崩不止,就这般撒手去了。
太宗皇帝起于草莽,本就是个不拘小节的脾性,要不是瑞安阻拦,叫探花和离尚主的事都干得出,何况还是原配自个病死?
闻讯之后,一道赐婚圣旨下去,苏明德连发妻的热孝都未过,便成了当朝驸马。
驸马丧妻的时候太巧,大婚又办得急,暗地里便有流言议论,说是天家威重,苏家为尚公主逼死原配云云。
瑞安倒是问心无愧,只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加上原配留下的女儿娘胎中带来的弱症,身子格外的孱弱,公主只怕一个不好去了,外头不知更要传出什么难听话来,多年来对这继女颇有些敬而远之,只叫驸马这个亲爹一力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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