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投足的礼数都恰到好处,近乎完美,像是为了国母的位置量身打造的一具傀儡。
从第一天见到她,楚凌昭就知道她是怀着怎样的目的到自己身边的。
这种被安排支配的感觉非常令人反感,所以楚凌昭不喜欢她,甚至内心最深处还有些厌恶她。
她是楚凌昭的太子妃,与苏挽月同一天嫁给楚凌昭,新婚当夜楚凌昭和苏挽月在一起。
后来迫于太后的压力,楚凌昭与她圆了房,圆房的时候他很粗暴,和苏挽月在一起的时候一点都不像。
后来她有了身孕,楚凌昭便有了正当理由不去她的房间。
孩子是在先帝病重那段时间有的,那时楚凌昭其实并不想要孩子,哪怕是苏挽月也一直被楚凌昭让人喂着避子汤,安若裳也喝了不少,但孩子就是怀上了。
许是因为避子汤的影响,安若裳的胎像一直不稳,太医院费了很多心思帮她调养身体才把胎稳住。
楚凌昭不想要这个孩子,安若裳却非常期待孩子的降生。
现在想来,她比苏挽月更端庄得体,一点也不黏楚凌昭,每天就在自己宫里窝着,好像只要守着腹中的孩子过一辈子。
安若裳临产前,楚凌昭和苏挽月冷战了几天,也是那几天,太后不断施加压力让他准许安珏入朝为官。
安若裳腹中的孩子还没出生,安家就开始想要入朝为官,这孩子生下来,安家岂不是无法无天了?
正是当时那样的形势让他萌生了不想要那个孩子的念头。
他是一国之君,他的皇长子应该由他心爱的女子所生,而不是被一个塞在他身边的眼线生下来。
这个念头一萌芽,便如藤蔓疯长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安若裳临产那日,安珏刚好一举中了武状元
她难产而亡的消息传来时,楚凌昭正在给安珏开庆功宴,宴会上觥筹交错,宫人不敢声张,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那时楚凌昭的心理很奇怪,他第一个孩子和发妻都不在了,他并不觉得难过,反而松了口气,他甚至没有打断宴会,直到宴会结束才去安若裳宫中看了一眼。
产房的血已经清理干净,怀胎十月的肚子变得平坦,安若裳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没了声息,只有依然汗湿的头发昭示着她刚刚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与折磨。
她不在了,朕就可以让月儿做皇后了。
这是楚凌昭的第一个念头,也是往后很多年里,他想起安若裳时的唯一念头。
回忆了一番旧事,楚凌昭回过神来,认真的看着安若澜:“朕没有对她下手,如果爱妃对此有所疑虑,朕可以让人彻查此事。”
楚凌昭的语气很诚恳,这一刻他身上体现出了一个帝王毫无畏惧的担当。
听了他的话,安若澜的表情出现丝丝裂痕,她的喉咙哽得厉害,眼眶发热,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掌一点点揪紧发疼,她抬手捂住胸口,红唇颤抖的张开,仰头看着楚凌昭一字一句道:“陛下,原来长姐倾慕于你!她是这后宫之中唯一爱你的人啊!”
说完这话,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安若澜终于明白当年的真相。
安若裳是安家精心培养的皇后人选,就算安若裳不擅宫斗,安无忧也会在背后帮她谋算,保她一路高枕无忧,楚凌昭就算不喜欢她,忌惮着安家的背景,也不会轻易动她。
按理,安若裳的后位应该坐得稳稳当当。
她怎么会在楚凌昭继位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没了?
害她的人从来都不是楚凌昭,是安无忧!!
因为安若裳入宫以后,爱上了楚凌昭,没有按照安无忧预想的那样给楚凌昭吹枕头风,也没有向安无忧传递情报。
安无忧不需要一颗不听话的棋子,所以他杀了安若裳,将安若澜送进了宫。
“兄长,你好狠的心!”
安若澜咬着牙一字一句的低吼,安无忧口口声声说要替安家人报仇,要为安家后人讨个公道,却一步步把安家所有人推进了无边的炼狱!
没有人是他的亲人,对他来说,所有人都只是他复仇的工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凌昭拧眉,胸口涌上几分难以言喻的怪异,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思绪像一团乱麻,叫他理不出头绪来。
“是兄长让人杀了长姐和她腹中的孩子,因为长姐不愿意算计陛下!”安若澜肯定的说,楚凌昭的眉头拧得更紧,他还是觉得不对劲。
“就算她不听话,可孩子生下来对安家也是有用的,他为什么连孩子也要杀?”
楚凌昭质疑,安若澜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根本无法给他答案,楚凌昭还想再问,宫人的声音传来:“陛下,赵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
楚凌昭压下纷扰的思绪命令,宫人退下,不多时,赵寒灼走进来,刚要行礼,被楚凌昭抬手制止,他往后看了看,赵寒灼立刻回答:“安无忧的尸体就停在外面,陛下可是要亲自查验?”
“爱妃与朕一同看看。”
楚凌昭说完拉着安若澜的手一起走出殿外。
安无忧死得太突然了,怕其中还有什么隐情,经验老道的仵作想尽了办法保存尸首,但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天气又这样火热,尸体还是不可避免的散发出了难闻的异味,原本苍白病弱的肌肤上面爬满了可怖的尸斑,让安无忧病弱俊美的面容看上去诡异而阴森。
赵寒灼递了绢帕给楚凌昭让他掩住口鼻,楚凌昭没接,偏头看着安若澜:“爱妃确认一下,这是安无忧本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