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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第2页)

弘治帝定了定神道:“此言太过了,朝中尚有许多公正贤明之人,他们即便进谏,也是为你考虑。”

朱厚照步步紧逼:“那您告诉我,杀李大雄错在何处,学骑射又错在何处。切莫说是外戚之故,儿臣明明已然处置了张家,他们为何还是如此义愤填膺,好像父皇与儿臣做了桀纣一般?”

处置了张家!月池惊诧莫名,他动作竟然这么快。她深深地看着朱厚照一眼。

弘治帝一时语塞,朱厚照一笑:“他们只是死守教条过日子,听不进半点其他看法。大明最刚愎自用的不是君主,从来都是文臣。群起而攻,逼您纳谏的风气不可长,有一就会有二,有二就会有三。日日事事如此,你我父子如何自处。您难道真忍心让儿子以后成日仰人鼻息过日子吗?”

这话说得太严重了,听得弘治帝的神色也渐渐坚定下来,他看向儿子:“那你待如何?”

朱厚照道:“先杀几个六科给事中吧。”

弘治帝一惊,又连连摆手:“岂可滥杀言官,不成不成。”

朱厚照抓住他的手道:“太祖、太宗秉国之时,天下无不可杀之人。”

说这话时,他还特特抬头望了月池一眼,月池先是心下一寒,随后又重归冷静,无他,多少代先祖分散出去的君权,想要在一朝一夕收回来,谈何容易。

她只听他又道:“父皇,早在赶王华出宫时,儿臣就与您说过,儒学只是掣肘文人的锁链,而不应为束缚我们的条框。我们需要时,孔孟便是圣人,不要时,他们只是死人。再者说了,杀言官的理由亦是现成,一是质疑先圣之言,二是羞辱同僚。”

弘治帝一下明白其义:“你要扶持武官?”否则何必以羞辱同僚之罪,严惩文臣,摆明是抬高武将的地位。

朱厚照点点头:“宗室须得荣养,既便有才也需打压;外戚只求安分,少来添乱便谢天谢地;宦官虽然忠心,可到底无能,难以制衡。为今之计,就只有武将,尚为可塑之才。‘有文无武,无以威下,有武无文,民畏不亲,文武俱行,威德乃成;既成威德,民亲以服,清白上通,巧佞下塞,谏者得进,忠信乃畜。’【1】更何况,鞑靼数年侵扰大明边疆,如再不壮大军队,国威何在?”

弘治帝叹道:“我儿有志如此,父皇心下欣慰不已,只是,此事恐非你想得那般容易。”

朱厚照道;“再难也得试试,否则,九泉之下,何以有脸面见列祖列宗。”

弘治帝最终还是点点头:“父皇老了,这万里江山千钧重担,到底要落到你身上,就依你的意思吧。”

到此时,月池已然是惊心动魄,她实在忍不住插话道:“万岁、殿下恕罪,臣斗胆有一言上奏。”

朱厚照道:“怎么,你认为孤想得不对?”

饶是月池极为嫌弃他,此刻也不由承认,他的确是走在一条正道上,但是,未免操之过急了些。

月池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武官若要崛起,与文臣分庭抗礼,亦非一朝一夕之功。此事刚刚开始,您就下此狠手,只怕会引起反弹与抵制。臣以为,还须得徐徐图之。”

弘治帝问道:“难怪太子让你在一侧旁听,你有何见解,可细细说来。”

月池抬头望了朱厚照一眼:“臣不敢,臣生来愚昧,所思所想不过一二拙计,于大局无益。殿下聪明绝顶,想来已然成竹在胸。”

“你!”朱厚照怒极反笑,“好,孤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还真以为没你就不行了。

他思索片刻就下令道:“速召太医院院判入宫。”

月池愕然抬头,她隐隐猜到了他的想法,一时竟有赞赏之意。这个人、这个人……她到底还是小看了他。

朱厚照在对上她的眼神后,不由骄傲地挺了挺胸膛:“现下知道孤是何等的英明神武,算无遗策了吧,孤先前在文华门外允下的承诺依然有效,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文华门外?月池耳畔回响起他当日的原话:“你跪下来磕一百个响头,今天的事就此揭过,否则,你这颗大好头颅,就干脆别要了!”

她默了默,莞尔一笑:“殿下又在说笑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成日痴人说梦。

第52章灿灿星图拱北辰

你现下得意是否有些为时过早了

御医自古都是一个高危职业,其危险系数堪比坐在火山口上看风景。不过,到了明代,因为洪武皇帝朱元璋的宝训,子孙后代倒是对御医颇多礼重。洪武爷一生杀人无数,但对厨子与剃头匠从未折辱,盖因近身服侍,“若频加棰楚,不测之祸,恐生于此。”

御医也是同理。若得罪紧了,性命断送只在须臾。因此,葛林葛院判舒舒服服过了这么些年,本以为能够光荣退休,未曾想到他昔日曾医治的小小婴孩,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里给他放了这么大一个雷,以至于他领着太医院一众太医像混入鸡群的鸭子,和一群视事文官立在午门外。

不时就有人过来问他:“葛院判,今儿是什么风把你们太医院吹来了。”

葛林笑而不语,心底骂娘,哪阵风?东宫里刮来的妖风!不多时,传旨的太监就出殿喊道:“圣上有旨,召内阁、五府、六部众及太医院院使及院判至!”

圣旨一下,葛林只觉芒刺在背,但仍得跟着一众官僚入奉天殿,站在后方。众人见此情景,一时议论纷纷。不过待到传令太监一声“皇上驾到”之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殆尽。大家都依照鸿胪寺官员的指示,行礼如仪,山呼万岁。

月池与朱厚照藏身在九龙屏风之后,虽见不到众人俯首的情景,但听这声势也足够让人心生敬畏。只可惜这样的庄严气象,在太监高呼:“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后,就立刻在众人的争执中变成了热闹的菜市场。

月池不由摇摇头,在现代议会之中,议员们时常因为意见相左,大打出手。未曾想到,在五百年前的大明朝,这些谦谦君子也能因为一言不合开始尖酸刻薄。

弘治帝眼看局面又要一发不可收拾,忙朗声道:“寿宁侯、建昌伯因无知之故,失了分寸。朕已加以申斥,重罚其家人,命其回府静修,并送金夫人还家。他们既已知错,朕亦无心苛责,此事无需再议。只是皇太子习骑射及择武师一事,不知诸爱卿意下如何?”

月池只听西檐柱处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万岁容禀,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可月池细听之下,无非是在说太子本来就不务正业,讲读们日日督促都不愿多看一个字,若再给他请个武师,不是让他更有理由荒废学业吗?

他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又似接力一般继续劝谏,大致意思是太子素喜妄为,弓箭又是凶器,若千金贵躯有半分损伤,江山岂非后继无人。说到最后,这人竟然痛哭出声,好像朱厚照已然一命归泉一般。月池听得瞠目,还未待她说什么,第三个人居然又开口了。此番依次接力,口若悬河,一众武将竟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只得在一旁摩拳擦掌干瞪眼。

月池的眉心跳了跳,悄声问朱厚照:“西边立得莫非是六科言官?”

朱厚照此时面色已然铁青:“这还用问,除了言官,谁会有车载斗量的废话。”

月池又问:“那他们一般说多久?”

朱厚照翻了个白眼:“三十多个人轮流上阵,什么时候说通什么时候结束。”

月池:“……”

刘瑾在一旁道:“得亏是碰到万岁爷,若是太祖一朝,只怕坟头上的草都有三尺高了。”

朱厚照听得愈发心烦意乱,他对刘瑾道:“去催催葛林,他还在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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