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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1页)

众人不曾想到,竟然能听到这样一段悲惨往事,不由唏嘘不已。李龙说起这些往事,也不由泪如雨下:“我们这些人,也不知是前世造下何等的罪业,今生才沦落到这个地步。”

其余人纷纷开口劝慰,而舒芬沉吟片刻,肃容道:“贤弟莫急,我这就出去见令尊,尽心规劝,一定要让他痛改前非。”

李龙吓得眼泪都收了,他忙道:“舒兄,万万使不得!他那等人,一定会动手打你。他是我的生父,我遭他如此对待,也只能怨命途多舛,若是连累了舒兄,我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舒芬道:“我有功名在身,又与他无血亲联系,他岂敢动我。”

其他几人闻言,也纷纷道:“舒兄说得是,他是秀才,而且又是有礼有节地劝说令尊,想来令尊也不会突然发难。”

“李贤弟遭此不幸,我们身为你的同窗好友,自然当为你两肋插刀,替你讨回一个公道来。”

李龙百般劝说无果,只能跟他们几人一道出去。

一行人出了东厢门,往正房去却扑了个空。他们正疑惑间,就从花园里传来李大雄的大骂声。他们走过去一瞧,就看见李大雄正袒胸露乳坐在摇椅上纳凉,明安正在一旁替他打扇。

可即便明安手摇得发酸,李大雄依然浑身燥热,汗流浃背。明安手上的动作稍微一慢,李大雄便破口大骂。他们还没走近,就闻到浓浓的酒气,让人作呕。

舒芬见此情景,立刻就皱起了眉头。而在李大雄见到他们几人时,面色更是沉得可以滴水。他摇摇晃晃地起身,大着舌头对李龙道:“怎么着,找族里的人压你老子还不足,现下又找了几个穷酸书生来。我呸!”

他一口唾沫就吐到了韦平隽的脸上。韦平隽猝不及防遭此侮辱,当即就要发怒。李龙忙递了一块帕子与他,拉住他苦苦劝道:“算了吧,算了吧,几位兄台,你们还是回去吧,回去吧。”

韦平隽道:“不行,不可再这么下去了!”

说着,几人就开始围着李大雄,开始遍数他的罪过,话里话外皆是,为一烟花女子,虐待亲子,实属不慈;悖逆族老,实属不孝,如再不痛改前非,迟早会为世人所不齿,沦落到人人唾骂的下场。

李大雄只觉适才吃得大鱼大肉变成了一块块火炭,在腹内烧得他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他猛地发难,扬起蒲扇般的大手,一耳光就将舒芬打得鼻血直流,接着又是一脚将韦平隽踹翻在地。

岑远想从背后抱住他,结果被他用手肘直捣腹部,痛得五官变形。幸好梁群一直扶着受伤的李龙,这才免于受伤。他们俩见此情景惊得是魂飞魄散,拼命喊救命。

幸好舒芬家的仆人就在垂花门前候着,闻声这才冲将进来。这仆人抱住发狂的李大雄,而李龙几人则相互搀扶着逃命。谁知,李大雄几下就将那个仆人甩开,追将上来。幸好他步履虚浮,速度较慢,这才没能赶上他们。

饶是这样,李龙等人也被吓得魂惭色褫,一时救命声、喊杀声震天。大堂内所有客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大家忙跑进来,好几个壮汉动手,才将目眦欲裂的李大雄制服,像捆牲口似得将他捆得结结实实,而在这过程中,他也不断发出杀猪似得嚎叫。

舒芬家的仆人急急将韦平隽几人送往医馆,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去通知他们各自的父母。李大雄这次才是真正捅了马蜂窝了。

根据《大明律》规定,“凡斗殴,以手足殴人不成伤者,笞二十。成伤及以他物殴人不成伤者,笞三十。”若他打得是一般人,赔点钱也就算了,可是这次,他打得三个都是读书人,其中还有一个秀才。

秀才虽是处于功名的最底层,可那是就整个士绅社会来讲。在梅龙这样的小镇,秀才是非常罕有的,其能享有不少的特权,如有特定四方平定巾服饰,见官不跪,免去劳役赋税,随意出门游学不需路引等,一直为所有平头百姓而仰望。因而,他只怕跪下求饶,别人也不愿意和解,最少都要被荆条抽整整九十下。

月池心下想到,李大雄的身体早就被酒色掏空了,挨了这顿毒打,只怕不死也只剩半条命,她届时再给他多做几款美酒,不愁他不烂屁股。

第5章忽以惊雷挟金鼓

能有什么办法,等爹回来,我们就死定了!

不过,即便看似形势一片大好,月池心中不知为何还是十分地忐忑不安。罢了,胡思乱想无济于事,有那个功夫,不如继续为出逃做准备。她像往常一样,趁左右无人,忙拿出今日剩下的羊肉,将其放在铁架上烤成可以长期存放的肉脯。

同时,她也点燃炉火,顺手摸几个点心放进去烘干水分。待到烤制成熟后,她就将这些东西分开用油纸包好,绑得结结实实的,然后将其藏在她的包裹里。

这紧张高强度的劳动,很快就占据了她的心神,她心中的烦躁不安也渐渐消除。可月池万万没想到的是,事实上,她的预感是正确的。这正是应了那些俗语,从来好事多磨难,祸害偏偏遗千年。

亲爹捅出这么大的篓子,面对同窗好友之父的愤怒,李龙已然是六神无主,他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前次站在他身旁的族长。族长名叫李衡,是个六十多岁的老秀才,按辈分来算,是李大雄的伯父,也就是李龙的伯祖父。

从他前几次替李龙出头就可以看出,此人虽然也爱惜财物,但作为读书人,也有基本的道德操守,加上能说会道,很得族中众人的信赖。因而,在李龙哭着闯进他家中之后,族长虽然心里想骂娘,但也还是跟着他来到医馆替李大雄擦屁股。

李衡一进医馆,刚刚表明身份,就被愤怒的家长们包围了,其中以舒父最为暴跳如雷。舒父虽然平日也是文质彬彬的模样,可见到被打成猪头一样的宝贝儿子,谁还能心平气和地起来。他当即扬言,他已经将李大雄送官了,这次必要按照大明律例,好好整治李大雄一番。

李龙当即惶恐地抓住族长的衣袖。李衡则是宽慰地拍拍他的手,道:“还不同老朽一道向诸位赔罪。”

说着,他便带着李龙挨个向每个家长及同窗长揖赔礼。刚刚到舒芬时,舒芬忙侧身避开,他道:“老人家不必如此,晚辈受不起。此事怨不得李贤弟,是我自愿想替他向他爹讨一个公道。他在我出面之前,再三劝说我别去。是我自己坚持,这才吃了苦头。”

李衡闻言面露惊叹之色:“舒家哥儿不愧是我们这梅龙有名的才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沅茝醴兰,云中白鹤。莫说受不起的话,就凭你这一片善心,便值得老朽感激不尽了。”

舒芬摇头还要说话,岑远之母却道:“行了,李老爷子,你说这几句好听话哄他们这些孩子还成,若想哄我们,那你是打错了主意!李大雄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把我儿打成这样。我告诉你,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娘一定要他赔命!”

其他几个家长纷纷称是:“别想用几句话就打发我们。我们养活一个读书人容易吗。若是有什么问题,谁都别想置身事外!”

李衡忙道:“诸位莫急,莫急。大家都是多年的老街坊了,我李衡的为人诸位还不清楚吗。李大雄家的家底,各位也是清楚的,一切看病的银钱都由他自己承担的,只求各位不要闹得太大……”

这下是舒芬之父不满了:“李老先生,我舒家的家底,您也是清楚的。在下并不差那几个银钱,只想为犬子讨个说法,出口恶气。再说了,在下一纸诉状上去,他李大雄还不是既得受罚,又得赔钱。”

李衡道:“可是令公子刚刚……”

舒父道:“他小人家,又懂得什么。况且,他只是不怪李龙而已,可没说不与李大雄计较。再说了,这重罚李大雄,对李龙这孩子也有好处,至少他下次胡作妄为前会想起这次的教训。”

这话说得,舒芬及其他几人立刻闭口不言,连李龙都听得心有所动。族长叹道:“舒老爷,您这话的意思便是误会老朽了。我这个侄儿的为人,我比诸位都清楚,一言以蔽,那是浪荡成性,蛮不讲理,横行无忌。别说是罚他,就是打得他只剩半条命,老朽都不会有半个不字。只是,我们不能为打老鼠而伤玉瓶啊。”

韦平隽之父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李衡道:“岂不闻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们这些人与各位的好友亲眷都知道,这桩公案的前因后果是这几个孩子为了替我这侄孙出头,这才去好言劝说李大雄,谁知李大雄不知好歹,反而打伤了他们几人。可诸位想过没有,李大雄那种人,一旦你们把他逼急了,他在公堂上为了脱罪什么话说不出来。他极有可能倒打一耙,污蔑是李龙忤逆不孝,纠集一帮同窗殴打他,他出手全是出自自卫。”

岑母闻言勃然大怒:“他敢,放他娘的狗屁!”

李衡无奈道:“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狗急跳墙,什么做不出来。当然,青天大老爷明察秋毫,一定不会听信他的诡辩。可这世上总有那些坏心的东西,或是因为与大家伙以前有些过节,或是因为嫉妒这几个孩子书读得好。他们很有可能会故意将这谣言散布出去,以坏这几个孩子的名声。这一传十,十传百,假的不也就成了真吗。若是影响到这几个孩子科举应试,这岂非得不偿失?”

众人一时缄默,半晌,韦父道:“照您这个说法,那我们不是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李衡道:“自然不是了。一来,他定是要重重赔偿诸位的;二来,老朽以人品担保,必定会好好教训他,为各位出口气。”

李衡如是说来,再加上再三致歉,终于让这几人同意不再闹大。只是,天色已晚,而李大雄早被关到县衙的牢里去了,故而只能明日再去按照赎刑的规定将他赎出来。这事就算是了了,李龙对着族长千恩万谢之后,这才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家。

月池此时刚刚味同嚼蜡地吃了晚饭,一见李龙,她忙问道:“哥哥,怎么样了?”

她期盼的是李龙告诉她,李大雄必要倒大霉了,谁知,李龙在长叹一声后,却絮絮叨叨地告诉她一个截然相反的结果。月池只觉全身的气血都在上涌,每一根血管里奔腾的液体翻滚。她恨不得当场发作,尽情痛骂,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天理!李大雄作恶多端,丧尽天良,居然至今还能安然无恙。更可笑的是,赎他用得钱,还是她在这里受尽毒打,没日没夜赚回来的!

月池第一次不能控制住自己的面部神情,而精神萎靡的李龙在久久得不到月池回应之后,不由抬头一看,立时呆在当场。他甚至有些惊恐道:“妹妹,你、你这是怎么了,你的样子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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