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外面弯弯绕绕的路,田夜秉带着丁茂到了一个被绿树环绕的凉亭。里面摆着两张对坐的桌案,没有主次之分。
周围没有丫鬟伺候,落座后丁茂主动起身去给丁茂斟酒,还一脸赔笑地说着什么。
丁茂带来的人就在亭子外面站着,给了田夜秉极大的压力,额头上甚至出了虚汗。
刚回到座位,丁茂的质问就打了过来:“你这几天是什么意思,抓我儿子干什么!”
田夜秉抬袖擦了擦汗,低声劝了几句,说是边吃边聊,让他别急,听自己慢慢解释。
凉亭里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远处楼上人的眼中。
二层小阁,这个地方刚好把亭中的景象尽收眼底又不易被亭中的丁茂发现。
看田夜秉好不容易低声下气地把丁茂安抚下来,谢九安无聊地打了个呵欠。
崔竹立在他身侧,垂眸看他没骨头般地倚在美人靠上,看他要回头,又不着痕迹地把视线落到了远处的凉亭中。
谢九安回头看他一眼,余光却瞥见了别的人——
对面院子的僻静处,阮秋风正拉着一个丫鬟说着什么,看样子有些着急,但等丫鬟说话后又像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高兴。
谢九安目光停留,不自觉皱了皱鼻子。
“怎么了。”崔竹侧眸看他,又顺着他的视线去看。
“没什么。”谢九安抬手蹭了下眼睛,又转身继续趴在栏杆上。
崔竹望去的时候阮秋风刚好和丫鬟说完话走了,他只看到了一个丫鬟的背影,没看到阮秋风。
丁茂坐不住会来知府是预料之中的事,按他宝贝丁诩的程度,每天逐渐加码的刺激他当然会忍受不了找上门。
所以今天其实是一场早有企图的“鸿门宴”。
所谓擒贼先擒王,四周已经埋伏了官兵,酒菜里下的有药,只要一声令下,就能……
这时一个官兵突然急匆匆地过来,附在田夜秉耳边说了几句话,田夜秉听完顿时脸色大变,不禁看向了对面的丁茂。
而丁茂像有所感,看他惨白的脸色,想到了什么,立马起身,又急又怒:“发生什么了?!”
田夜秉额头突然渗出很多汗,不敢看他,也要坐不住了。
丁茂一脚跨过桌案要来揪他,他暗地派去救人的手下却也火急火燎赶过来了,焦急又恐惧地看着丁茂,声音颤抖:“老、老大,大事不好了……”
心头不妙的感觉更强烈,平日里威猛如山的丁茂似乎露出了一点害怕来,却还是握紧了拳,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不会好好说话!什么大事不好了,现在除了我儿子的事都是小事!”
“就是、大公子的事……”被揪住的手下更害怕,说话牙关都打颤,声音带了哭腔,却在丁茂的眼神威逼下终于说了出来:“大公子他、他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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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田夜秉直接跌坐在地,语无伦次地解释说:“不是我干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来之前他还好好的……”
被晴天霹雳砸中的丁茂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把手下从地上生生提起来,面目狰狞,逼问他:“你说什么?!”
手下被吓得双股战战,不敢不答,流了两行清泪:“大公子、他,我们去的时候发现大公子已经死了……”
丁茂只觉一股寒意直冲脑门,他死死盯着手下的口型,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和暴怒。平日沉稳有力的手,现在抖得厉害。
心中的怒火犹如火山喷发,他直接把手里的人扔开,要去抓田夜秉,面露癫狂:“现在是怎么回事儿,你玩老子的是吧?”他期盼着这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酒菜是田夜秉看着他下肚的,不知怎么还没发作,但田夜秉现在顾不上这些了,丁诩这个儿子对丁茂有多重要他心知肚明,现在人死在牢里,丁茂这个莽夫绝不会听他讲道理,首先一心想的肯定是杀了他报仇泄愤!
他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
田夜秉在地上蹭着往后退,眼看丁茂越逼越近,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往外跑,边跑边大声喊:“时机已到!快快射杀丁茂!得手者我重重有赏!”
埋伏在各处的官兵突然冒头,一时间丁茂和他带的人都落入了包围。
“好你个田夜秉!竟敢和我撕破脸!”丁茂见中了计更是怒不可遏。
丁茂带进来的只有五十余人,而埋伏的却几百人不止。
只要不出意外,他们今日定是有来无回。
看见这么多拿着弓箭和武器的官兵,田夜秉底气足了很多,只要把丁茂拿下,管丁诩死没死是谁杀的都不再重要。
想到这他往安全地方跑得更快,很快他就安全了!
“别让他跑了!把人逮回来,让他挡前面我看谁敢放箭!”丁茂双目发红,大声吼道。
田夜秉已经跑出一段距离,土匪们都知道逮不到人是必死无疑。
田夜秉看着前方的官兵,眼睛发亮。
还差一点距离!就差一点——
土匪里有个小个子的距离田夜秉最近,猛地蹿出去把他扑倒在地!
很快接二连三的土匪扑了上来,田夜秉被生生拖了回去。
丁茂冲上去就狠狠给他一巴掌:“贱人!敢背叛老子!”
田夜秉立马被扇得眼冒金星,脸肿得又高又大。
“我看你们谁敢放箭!”丁茂高声道,说着又往田夜秉脸上啐了一口,“敢放箭老子就让你们亲眼见识见识你们的好大人是怎么变成筛子的!”
田夜秉又疼又憋屈,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现在落到田夜秉手里他定是没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