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把那女孩捞起来。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把心里的那只鸽子捞起来。
亲兵们面面相觑,站在甲板上摸不着头脑,谁都没有留意到脚旁一个没有死透的保镖挣扎了起来,对着gav刚刚跳下去的地方开了最后一枪。
子弹穿透了他的胸腔,红色的血在海水中开成一朵妖冶的花。
亲兵们把他救上来的时候,他一只手居然还牢牢抓着那个半死的女孩。
似乎在剧痛袭来的那一刻,他更加深切地明白鸽子曾经说过的,我们总该有底线。要尊重生命,要善待他人。
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每个人都有不想被别人伤害的人,所以无法控制的感同身受。
不折磨别人,竟也是不折磨自己。
gav是在一个午夜被送回来的。
如歌被佣人急促的敲门声从噩梦中惊醒,要她去看一看受伤的先生。
如歌带着一身冷汗站在他的床前,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在一个噩梦中没有醒转。
她从未想过这个人,这头畜生,这个仿佛战无不胜的恶魔,有一天会这样躺在她面前。
他居然也是血肉之躯么。居然也可以被子弹击穿么。居然也会流血么。
他已经被取出了子弹,如此侥幸地没有伤到心脏,但大量的失血和感染使他苍白得像一片纸。
她曾经觉得这个魔鬼是无坚不摧的,是不可战胜的。但在这一刻,魔鬼的魔障从他身上褪去,他胸口渗出的丝缕血迹仿佛在告诉她,他是个人。一个脆弱的,和她没有什么区别的人。
他居然只是个人。
如歌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她把手指放在他的鼻息处检查这个人是不是依旧活着。在确认他活着之后,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她心中响起——
叶如歌,杀了他。
“叶-如-歌”他眯了眼睛,恍惚之间仿佛看到她红着一双小眼圈向自己走来。
“叶-如-歌”他一字一字唤着,在唇齿之间把玩着她的名字。
高烧,再加上太多止疼药下去,gav意识迷离。他并不知自己是梦是醒,眼前人是真是假。但这有什么要紧,真和假都不耽误他享受眼前这一刻。
叶如歌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夜雾中黑色的海,海中波澜起伏,却只倒映了一个她。
他的眼神是散的,涣散的。
叶如歌,你不是要杀他吗?时机终于到了。
叶如歌,这是你唯一有可能成功的机会。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脑海中却有一把清冷冷的声音,一遍遍叫着她,叶如歌,这是唯一的机会。
如歌颤抖了手,缓缓抚上他因疼痛和药物而苍白的面庞。
一只冰凉的小手贴上他的脸,仿佛疾风暴雨海面上的那一叶扁舟。唯一能载他逃出生天的那一叶扁舟。
gav的意识因着这凉而稍稍清醒一些,他抬起手握住这小手贴在自己滚烫的额头。沁人心脾的凉意从额头渗入身体,舒服。
这鸽子是真的。真的鸽子,手怎么还是那么凉。
他咧开了嘴傻乎乎地笑,一遍遍重复着那几个音节,“叶-如-歌”
这声音滚烫,把如歌从脑海中清冷的吶喊中唤醒。她意识到自己的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他腰间的枪。
“叶-如-歌”眼前人丝毫没有察觉,只是望着她傻乎乎地笑,拉住她的手附在滚烫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