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想,睡觉。”
她一本正经打断他。
容寻失笑。
她自是不懂他这话的含义。他对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保留的了,毕竟真面目已经被她看见了,他在言语上就也有些肆无忌惮的意思。
他低眸,手指轻拂过自己的锁骨处,指腹停留的位置因为热风被吹得微微烫,连带着那一片肌肤都可能泛红。
会像是暧昧的痕迹。
换做以前,他会想,这是不对的,是不应该的。可现在…不对又怎样?
况且,那份档案告诉他,未必就是不对的。
容缈放好吹风机,叮嘱了他要早些睡觉,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容寻替她关上了门,他将监视器丢进客厅的垃圾桶,而后关了灯,坐在沙上。
夜色凉凉,一缕柔和的月光倾洒下来,勾勒出他的眉目。
他按了按太阳穴,躺了下来,身上仿佛还残余着她的温度。
拿出手机,处理完了工作上的事,请了假,他才有余力去想当下最重要的事。
一个亲历车祸的人是不愿再去回想当年的画面的,他那时候年纪又小,只知道自己失去了亲人,根本不会思考离开他的人,是不是他的亲生父母。那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他好端端怎么会去怀疑这个?
等他时隔多年重新翻看档案记录,一个明摆着的事实便显现了出来。微微皱起的黄纸张上,写着那对夫妻的血型。
他看到时,很乱,也迷茫。他只能据此判断出他不是他们的孩子。他清楚容缈的血型,如果医院系统没出错,她确实有可能是他们亲生的。
这意味着很多变数。他没有真正的“家人”,一直以来,他都在占据着本属于她的资源。
以及…他和她有很大概率没有血缘关系。
容寻对寻找亲生父母没有兴趣,容父容母和他相处的时间虽不长,可记忆还是美好的,他把夫妻二人当父母,从前是,往后也是。这份养育的恩情不可能会因为血缘不在就消失了。
遗嘱方面,处处都是要确认和修改的地方。他对争夺遗产没有执念,本就是她的东西。即使是在她出现之前,他也没动用过那些财产,不得不用的部分,他都一五一十地还了回去,更不用提,它们真正的主人出现了。
法律上的事,他不是专家,但他可以请专业的律师来协助,她也不必操心。
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后,容寻的确无措,所以他才会下意识去想求助最亲近的人,想打开监控,看看她,缓解他的不安。
只是,要说他有多意外,好像也没有。似乎本该如此,他就应该孤身一人。从各种角度来说。
容寻失眠了。
他压着一个抱枕,怎么也睡不着,视线落在天花板上。他在盯着某一处看,又如同在放空。
她不在的话,他可以依靠喝酒助眠。酒精是一个让人可以将心底所有情绪宣泄出来的借口,喝到意识不清了,就能短暂逃离世界。
但是现在不行了。喝了会有酒味,也难免做出一些失控的事。
通宵对容寻来说不难,他值班时就经常日夜颠倒,难的是去解决眼下的事。
现状比他预想的要好太多,他甚至卑劣地想维持住这样的平衡。有什么不好?兄妹的关系至少要比陌生人牢靠得多。
等容缈醒了,见他坐在沙上,什么都不用问,便知他一夜没睡,“失眠了吗?”
她昨夜大致猜到他会睡不着,而且她也没听见他回书房的声音。思及他需要独立的空间,她就没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