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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2页）

“还有点发烧呢，吃了药这会儿已经好多了。”怯弱而苍老的女人将帕子浸湿，拧了拧又重新放在床上的女童额头上。

“等二妞好点了以后，可得好好向人家道谢。”

大妞轻轻应了一声，接过女人手里的水盆。

“娘，我来吧。”她端着水出了阴暗狭小的屋子，有些惊恐的看着一旁阴着脸瞪着她的奶奶。

“一个丫头片子！发个烧就以为是病弱大小姐了！一屋子吃白食的！还不赶紧收拾收拾去地里帮忙！”尖利刺耳的声音让屋子里的瘦弱女人浑身一颤，却又想起了什么，咬着牙又重新坐在床边，望着差点失去的女儿红了眼眶。

大妞握着水盆的双手颤抖了一下，红着眼睛将水倒在了院子外边儿。

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闻着隔壁传来的饭菜香味，大妞舔了舔嘴唇，偷偷朝堂屋看了眼。

又惹来奶奶的斥骂：“看什么看？死丫头！再看也没饭给你吃！”

望着堂姐堂弟那嘲讽的目光，大妞只感觉到一股热气上涌，面红耳赤又十分酸涩。

“大妞，来吃饭了。”侧边漏风的屋子里，林玉梅小心翼翼地将手里那碗清汤寡水一般的稀饭放到床边，然后转身从角落的小箱子里拿出两个巴掌大凉透了的红薯。

这是昨天她趁着婆婆外出偷偷从地窖里拿的，放在灶台里闷了一会儿，虽然有点半生不熟，但是最起码能填饱肚子。

“是娘没用”看着手上冰冷的红薯，林玉梅忍不住红了眼眶，小声呜咽起来，“要是你爹还在就好了”

大妞将她拉到一旁坐下，默默的给她擦眼泪，自己也落下了眼泪。

有些事情，憋久了不好。

她听着她娘絮絮叨叨的说着以前她爹还在的时候，多么疼她们姐妹两，她奶奶虽然看不上她们，好歹会给口干饭吃，不像现在。

大妞对父亲的印象并不深刻，记忆里也只有那个宽阔挺拔的肩膀，曾经背着她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和她玩耍，经常会给她带香甜的麦芽糖，这之后便没有更多了。

“饭吃完了没有？！吃完了就赶紧把碗拿出来收拾桌子去！就知道偷懒！不要脸的东西！”门外隔着老远传来的尖声，林玉梅顿时吓了一跳，慌忙回道：“来了！”

大妞摸着她那满是冻疮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娘，我去洗，你看着妹妹吧。”

“娘去洗，水凉，别把你也给冻病了。”林玉梅起身向一旁门口走去，擦了擦眼睛上的泪：“这粥你就先喝了吧，二妞还睡着，晚点我看看能不能问你奶拿个蛋，给她冲一碗蛋糊汤，吃完了碗拿过来我洗。”

虽然知道是不可能的，她到底还是抱了一丝希望。

大妞嗯了一声，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十分不是滋味，对那个不知所踪的父亲也有了一丝怨恨。

她娘现在明明30岁不到，她也才10岁，可是生活以及旁人给的压力把她的肩膀和脊背压弯，原本清丽的脸庞也蒙上了风霜与苍老，瘦骨如柴，手脚满是冻疮与裂纹。

要是父亲没死，为什么还不回家？

……

不回家的老父亲林涯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刚从看守所走出来。

没错。

他刚出狱。

原主水程，之前因为诈骗罪被判了5年，而今天是他出狱的日子。除了一身破烂衣服，兜里还有2块钱，以及狱警赠送的一句[出去好好做人]的送别语，其他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