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无功而返!”
王翦忽然冷哼一声,“百越的瓜果,从未见过的大鱼、大虾,珍惜猛兽,金银珠宝,这些年通过灵渠源源不断地送入咸阳的有多少!这些难道不是功劳。
李廷尉。你了解百越吗?你知道有多少百越遗族躲进深山老林,日日偷袭我大秦军卒吗?当年我们征服百越死了三万士卒,然而在被野人骚扰袭击的一年内,大秦
士卒锐减两万!
若大秦距离百越近一些,你们提供的辎重及时些,我大秦军自然无往不利,但问题是你们文臣没做到,他们依山傍水,挖地道偷袭。我们进退不得,不断减员。”
张婴听到“挖地道”三个字,DNA都动了。
他抬头仔细听,越听越觉得的熟悉,藏在山林,不与大部队接触,小部分骚扰偷袭,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这不就是粗糙版的游击战么。
李斯道:“王将军,我长子李由也参与征战百越的战斗,我没有任何理由苛刻辎重……”
“我并未说你故意。但山高路远,运力不足的问题一直存在。”
王翦不想与李斯争执,他与文臣打交道数十年,深谙一个道理,不要与文臣辩论胜败,直白地输出论点就好,“陛下,我说罢战并不是放弃百越。”
李斯哽住了。
嬴政和扶苏同时扭头看过来。
“陛下,百越有两个多老秦国大。干椒,荔枝,橄榄果,地广物博不说,那边的稻谷常年是一年三熟,这可是一年三熟,年景好的时候,烂在地里都没人捡!
除此之外,南海之南还有一座巨大的岛屿,岛上气候适宜,草原辽阔,不光是一座天然粮仓,更是天然马场。你说我怎么可能舍得放弃。那就是我大秦的瑰宝。②”
“王将军。”
嬴政听到这里明白了,王翦铺垫了这么多,只怕是因为对方对后面的话也纠结踌躇了许久,他微微垂
眉,“但说无妨。”
王翦沉稳地看向嬴政:“迁徙老秦人入百越。”
嬴政手指一颤。
李斯微微皱起眉头。
“父皇,十年战乱,大秦人口凋零,你今年方才下令迁徙三万黔首去琅邪根生活。”
扶苏站起来,拱手道,“百越地广人稀,若要达到上将军说的融入老秦人骨血的目的,三万五万黔肯定不够,难道是要迁徙三十万黔首过去吗?老秦人还有多少,这值得吗?”
嬴政没有回答扶苏,他看向王翦:“老将军看,需要迁徙多少黔首,才可让百越在日后自称秦人。”
王翦不假思索道:“五十万。”
“什么!”
扶苏知道王翦做任何事都喜欢平推,比如李信说二十万灭楚,王翦则声称需要六十万,但他没想到一开口就是这么多人,“五十万老秦人背井离乡。父皇,这,这于心何忍……”
“老臣深知其中艰辛,但想要百越、南海长治久安,必须融入我们老秦人的骨血。”
王翦虽枯瘦,但在这一刻却伟岸得无人能敌,“老臣也愿一同迁徙,终老我大秦最南之地。此乃,罪在当代,功在千秋。③”
扶苏愕然。
李斯和冯去疾也同时默然。
嬴政忽然起身,拱手行礼:“老将军,某受教。”
皇帝都这般做派,扶苏、李斯,就连张婴也跟着站起来行礼。
王翦瞅着张婴憨憨的慢半拍的模样,忽然开玩笑道:“你若再这么惫懒,我就把你抓到百越吃
苦去!”
嬴政哑然失笑,阿婴可能要怕……
等等,以那小崽子的古怪思维。
扶苏见父皇原本一副看戏的模样,紧接着表情变得古怪起来,目光时不时不善地瞟在张婴身上。
扶苏忍不住揉了揉张婴的小脑袋,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阿婴被两个大人恐吓太过。
下一秒,他听见张婴非常认真又兴奋地说道:“好呀好呀!椰子什么的太好吃了,还有大鱼大肉,我特别想去看看!”
嬴政:……
扶苏:……
……
……
入夜,宫殿里点起灯烛,豆大的黄光只能照亮一小片。
张婴躺在光处,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嘴一张,一勺豆花便被送入口中,再一闭眼,纤细的手指便帮他捏头舒缓。
古代虽然落后,但享受起来也很容易令人堕落。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