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咸阳城的影子一点点地从天边出现,在太阳即将彻底升起前,庞大的咸阳彻底出现在众人眼前。
军卒士气一震。
蒙毅快马来到王车,也就是张婴酣睡的地方。
他刚进去,诧异的发现张婴并未睡。
秦皇端坐在案牍前批改奏章。
阿婴小爪子轻轻撑在桌面,垫起脚,下巴搭在手背上,明明眼皮子一耷一拉着困得不行,然而但凡嬴政抬头,他会立马精神地也扬起脑袋,“咿呀”着露出单纯无齿的微笑。
陛下虽没给回应,但陛下办公时非常讲规矩。
能容忍小不点在案牍边笑闹,足以证明对他的亲睐。
张婴完全不知道蒙毅心中的感慨。
经过这几日的卖萌,张婴对玄衣贵人只有一个感觉:服气。
这位贵人就像身经百战,百战百胜的老将军。
任你撒娇、卖乖、小心机,花样搞尽,对方始终如淡然处之,巍然不动。
张婴甚至还使出了茶饭不思的绿茶小心思。
就是玄服贵人在熬夜批改案牍时,他也不肯吃饭不肯睡,痴痴地趴在案牍前,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眨呀眨,执拗地要等着贵人一起用膳。
然而对方放下竹简后,只稍稍讶异,便很坦然地接受张婴的等待,只比平时多拍了拍张婴的肩膀。
张婴当时都愣
了。
就这?完事了?
但当张婴犹豫要不换个人抱大腿时,玄服贵人又坚持日日带他上王车用膳,前一天他不动筷子的膳食,第二天保管会换,怎么看怎么贴心。
张婴这性格吧。
曾经的他没资本,没得选,所以养成了但凡有一丁点机会就不会轻易放弃的习惯。
这边磨得多,张婴再见便宜爹时情绪都稳定许多。
今日,他也只扫了一眼,以为便宜爹例行公事完就会走。
没想到便宜爹叽里咕噜一会,忽然冒出来几个他能听懂的词汇。
“回家。”“认祖。”
张婴脸色一沉。
竟然就要回咸阳了吗?
他还没做好准备。
张婴的小手下意识握住了玄服贵人的衣摆。
他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没有再看公文,而是落在了他的小手上。
张婴心神一动,试探性用出特别生疏的哑巴秦语,道:“仲父,困……仲父,去仲父家……”
张婴试探性撒娇完,见玄服贵人沉默地看着他缓缓靠近,不为所动,张婴又多撒娇了会,对方依旧不为所动,张婴心下有点挫败,打了个哈欠,小脸枕在玄服贵人的椅子上靠着,靠着靠着就睡着了。
而他认为嬴政不亲厚他的表现,却令马车的蒙毅惊呆了。
尤其看到嬴政没有抗拒张婴的靠近,还给张婴裹好毯子,默许了对方拽着他衣襟的行为。
蒙毅恨不得冲出去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
而且……
这一副父慈子孝图是怎么回事
?
明明他才是爹。
如此一想,蒙毅心中有些不得劲,只想尽快带张婴回蒙家培养感情。
他忍不住拱手道:“陛下,臣请先带阿婴回蒙家一趟。”
嬴政一顿,淡淡地瞥了蒙毅一眼,道:“你看看。”
说完,他将赵杰送上来的有关张婴的简牍,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