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寻找关于周廷越的爱过我的证明,只是那些东西仿佛只存在于我的记忆里。
而唯一的存在就是那支录音笔,也只有那支录音笔。只是我早就将它藏在箱底,不忍心破坏它一丝一毫,也许有些东西注定就该掩埋的。
秋天快结束的时候,我接到了拆迁办给我的电话,说是b城的房子要拆,让我回去处理一下。
这些年过去,谢长生依然没有任何的踪迹,我不知道他是在在哪里去世无人察觉,还是真如他的名字一样,在某个角落里长命百岁,只是如今他与我那点刻在骨子里的血缘,也被岁月消磨殆尽,我们父子二人即使再见,怕也只会两看生厌。
我回c城的时候拜托席源帮我看店,她正好要准备找寒假工,在我那里可以住两天。
c城,这个我出生长大的地方,我从前那么想要逃离,可如今再次回到这里,竟然有一些怀念,怀念那些偶尔出现在我生命中的美好时光。
我下了火车便去拆迁办办了手续,很简单并不复杂。负责人问我是要房子还是要钱,我没有任何的犹豫,选择了钱。房子于我没有意义,而钱……我终是要还给他的。
大概是因为要拆迁,所以楼栋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我扶着破旧不堪的楼梯往上爬,墙上被楼道里的小孩涂涂画画的痕迹已经渐渐模糊,还有几盆残破的花盆摆在窗台上,从褐色的泥土里还长出了一枝绿芽……我迈着一阶又一阶的台阶终于到了家门前。
熟悉的门框,熟悉的一切,我握着钥匙的手竟然不自觉的有些微微颤抖,那些谢长生在我身上留下的伤痕似乎在隐隐作痛,我对于这个家这间屋子,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和害怕。
我甚至在幻想,是否我一推开门,谢长生就端坐在沙发上……可我如今已经不是十七岁的我了。
我终于还是打开了门,而那里早就已经没有我惧怕的谢长生。
一直盘旋在我眼前,那双和谢长生一模一样的眼睛,似乎此刻才终于消散,再也没有人时时刻刻盯着我,而我终于离开了我自小便想要逃离的牢笼。
只是又走进了另一个牢笼里。
“小斐?回来了啊?”隔壁的阿婆站在门口,她依旧牵着她的那条狗。
“是的,阿婆,我回来看看。”
“哎呦,你都好几年没回来了啊。”阿婆的脸皱成一团,眯着眼睛看向我。
我凑近一些,温柔开口:“是的阿婆,你身体还好吗?”
“什么好不好的,过一天是一天。”阿婆笑着露出她仅剩的几颗牙齿,牵着狗开始往楼下走。
我看着她佝偻着离去的背影,是啊……过一天是一天,这些年我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日子总会过完的,不是吗?
“谢斐”
房子里没有什么我值得带走的东西了,于是我叫来收废品的,将家里的东西统统卖了,什么都不剩下,干干净净。
在c城处理完事情,我就回了b城,席源找到了一份工作,就在不远处的餐厅做服务员,她如果是夜班回不去学校宿舍,就会住在我这里,虽然我觉得男女有别,但席源丝毫的不介意,于是我便让她住下了。
只是我们谁也没想到周廷越会来。
席源也被吓了一跳,我睡的迷迷糊糊被客厅的惊叫声吵醒,出去一看才发现周廷越正面色不悦的站在客厅和席源四目相对。
“我……”
“滚。”周廷越毫不客气的赶人。
我冲席源歉意的笑了笑,她似乎被吓到了有些惊魂未定,我上前蹲在她身边,轻声道:“你先出去住一晚酒店,抱歉。”
她回过神摇摇头,“没事。”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廷越,眸中满是不解。
“谢谢。”我抿了抿唇,又有些不放心的叮嘱,“请不要告诉别人今晚的事情。”
她看着我还是选择点了点头,穿好鞋便下了楼。
等她离开后,我才松了口气,有些试探性开口:“席源……她是给花店帮忙的……”
周廷越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知道他在生气,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以为……他不会再来了,如果我知道他还会来,我不会让席源住在这里的。
他冲我招招手,我乖巧的走近,他伸手将我揽在怀中,他的怀抱依然温暖有力,我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
“周廷越……”我试探性的叫他的名字。
“嗯。”他应了一声又沉默下来。
我叹了口气,抬头怯怯的看着他,他的唇下是一圈似乎来不及清理的胡渣,面容依然俊朗,只是多了几分锐利,仿佛一把锋利的刀,随时可以要人的性命。
“谢斐。”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肯叫我的名字。
“嗯,我在。”我点点头,想要从他怀中起身,却被他按住,他只是用力的抱着我,如从前一样的用力。
“我要出国了。”
我微微一怔,茫然的点着头,“好。”他果然还是要去找江野的。
“去f城,等我回来。”他目光如炬,如一片沉静的海,仿佛要将我吞没。
我有些不知所措……等他回来?回来做什么?他和我难道还有什么结果?我低垂着眼眸,想不明白他说的话。
他终于松开了我,伸手摸了摸我的脸,“乖,听话。”
我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容,突然想起了那年月光下的那颗糖,是那颗糖让我坚持到现在的,我抓着他的衣袖,点了点头,“好。”
他似乎终于松了口气,俯身亲了亲我的唇角,“以后不许人到家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