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浮川也想知道李贞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流云你们就先安心地在屋里,我跟大家出去看看。”
叔叔婶婶们也好凑热闹,应声附和后跟着杨浮川拔腿。
正欲出门,只听得外面突然一声巨响,青天白日的冬季里,地面上起了雾。
众人凑热闹的想法似乎没有那么强烈了。
李晏秋:“障眼法罢了。有种类似火药的东西,巨响后便可起雾,只是太过危险,官府也禁止使用。不过爷爷以前也算半个大夫,会这火药不足为奇。”
张郁眼里满是崇拜,嘴上也是这样说的:“晏秋真厉害!”
杨浮川有了信心:“大家不要慌,有我在呢,我们一起去看看。”
只留流云一家四口在屋里,三人面面相觑地看着两桌佳肴。
众人出门,只见这李贞似乎是飘着的,大雾很快散去,李贞飘的极快,冬日的地面是硬的,若是不小心摔一下还真不好说得修养多久。
大家静悄悄地紧跟着李贞,经过过道来到李贞家,未等跟着李贞进院,大门口倏地燃起一道火将众人与李贞隔开。
李贞先开口:“我有罪!”
李晏秋问:“何罪之有?”
李贞答:“杀妻灭子。”
叔叔婶婶们只觉得他疯了,李小园在赵秃子家醉着,李小舟刚刚在席上,李小楼还让刘叔捎来了贺礼。
李晏秋亦不明所以:“你杀的是哪个子,又杀的是谁的妻?”
李贞答:“妻是李小园的娘,也是你李晏秋的奶奶。子是刚刚出生的婴儿,是李小园的妹妹,也是你李晏秋的姑姑。”
火势渐旺,熏的眼睛生疼,杨浮川悄悄命人去抬水来。
李晏秋心里在打鼓:“如何杀的?”
李贞忏悔道:“我不该让奶奶一把年纪了还有小畔,更不该想让小畔登记在小舟门下,最不应该的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就提前剖腹让小畔出来。可我这也是为了整个李家的名声呀。谁能想到他奶奶能把孩子捂死,自己也丢下我去了……都怪我,都怪我……”
李晏秋想到奶奶一直卧床,李贞以自己会些医术为由不让自己诊病……如此种种,李晏秋出了震惊还是震惊:“除此之外,可还有罪?”
“仅此而已。”
要说这覃婆为何不把当年李泽的身世一并说出,且不说李贞已经受到了该有的惩治,李泽到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年纪,在育婴堂相处的日子也让覃婆觉得他是一个有担当的人,李泽做一辈子李晏秋的弟弟许是对谁都好的。
众人眼前的李贞大喊着“我有罪”走向中堂,两个叔叔及时把水浇在院门口的一道火焰上。
院门附近的火焰熄灭,中堂里燃起了熊熊大火:浓烟漫天,与放火烧山并无二致。
杨浮川安排小孩子待在外面,剩余的人全力救火。
李晏秋倏地想起覃婆:“中堂里还有没有别的人?”
赵秃子躲得远远的答道:“没有活人了,我刚刚来的时候就连李贞都是死的。”
杨浮川也想到了李贞所说的刚出生的婴儿和奶奶:“就算你奶奶在里面怕是也已经被害了,先救火吧。”
李晏秋也觉得是自己多想了:覃婆是来给二婶接生的,自然是当天就走了,不然怎么会有“有缘见”,再者讲,覃婆怎么能做这种剖腹产子的事呢!刚刚爷爷也说了是他剖的,可爷爷请覃婆来当真只是为了二婶吗?
叔叔婶婶们灭火出了一身汗,所幸这火灭了。
杨浮川让大家先回去,免得冬季里再生场病。自己留下来和李晏秋查看现场。
这中堂里只有一具尸体,已经烧的面目全非了,李晏秋上前被杨浮川阻止了。
杨浮川:“这应该就是李哥了,毕竟我们全村的人看着他跑进来,看着他放的火。去别的地方看看奶奶在哪里吧。”
火从中堂向外蔓延,旁边的房间烧了外面一层,屋里飘进来的只是香灰。三人一眼便见到了趴在桌子上的奶奶。
李晏秋快步向前查看:“死了,胸口的伤口像是……”
杨浮川抢先道:“是李贞杀的!奶奶的身高,这个位置正是杨浮川拿……”
张郁看到李晏秋脚边带血的剪刀:“剪刀。”拿远了些。
杨浮川:“对对对!正是剪刀。”
李晏秋心下思量:若是爷爷杀的,可刚刚那句“丢下我去了”明显与此相背,况且人在将死之际不应说谎,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奶奶这辈子也没怎么开心过。
李晏秋正要看那床上的婴儿,张郁背对着床,先一步挡住前面:“这孩子确实活不成了。走吧。”
且说这日忏悔的人是谁,放火的人又是谁?自然是秦乐。从和素不相识的秦小玉相依为命,到小玉要和李小园成亲开始,秦乐的那些瓶瓶罐罐在小玉眼里由高深莫测的仙药变成了神神鬼鬼的祸端,秦乐也改名覃婆。不敢说这些都是治病救人的良药,可它们确实不止一次地救了育婴堂的孩子们,文歌便是其中一个。
这是文歌今日第三次往门口望:“婆婆!我就说你今日会回!”
蒋燃羽亦是兴高采烈,将这几日的事情悉数讲给覃婆听,最后也把自己要离开育婴堂的想法告诉了覃婆。反正这育婴堂是官府一手操办的,若真是忙不过来自然也有官府来管,何须为明日担忧!
“哥,你想这么多做什么。”
蒋燃羽面色红润,脱下轻裘来盖在腿上,一边吃着南瓜糯米糕,一边看着蒋大状踱步。
“我都被安排到县衙做主簿了,再不干点实事怕是连这县衙也进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