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闻无论如何都唤不醒他。
铺天盖地的恐惧席卷全身,这是一种平静却强势的,令人肝胆俱碎的恐惧。
周书闻根本无法描述那一刻的自己的心情。
他仿佛也在温暖到让人脊背冒汗的房间里,失足跌入寒潭。
三个小时。
整整三个小时,秋恬都维持着这样的状态,甚至连呼吸和心跳都很微弱。
周书闻守在他身边的时候一度在想,难道这就是结局吗?
秋恬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自己的家乡吗?
他会继续消失,还是灵魂回归故里,给他留下一个冰凉的躯壳好让他日思夜想?
周书闻说不出话,他只觉得荒诞。
生命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在流失,却怎么也抓不住,甚至无法弄清如何流失,流向哪去的荒诞。
强烈激荡的情绪下,还夹杂那么一点点细微的遗憾,绵长地萦绕心间,成为点红眼眶的导火索。
周书闻呆呆坐着,凝望秋恬的面孔,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就是那道白光穿透窗帘缝隙劈开黑暗的刹那,秋恬醒了。
他不知道周书闻经历了怎样绝望的一个晚上,却只像是睡了一个舒服的觉,醒来还冲周书闻甜甜地笑。
“我该说什么呢?”
周书闻苦涩的。
他轻轻摸着秋恬的头发,将每一根湿濡的发丝都撩拨开来,凝视他干净的眉眼,仿佛看一次就少一次那样珍重而不舍。
秋恬看到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里都溢满难过,心也跟着酸胀起来。
“到底怎么了呀?”他抬手摸摸周书闻的眼尾,像是想把里面的难过都抹掉:“你昨晚没怎么睡吗?”
周书闻摇摇头,拉下他的手捏在掌心握紧:“没事……我以为你不舒服呢。”
“没有啊,”秋恬笑起来,“醒过来之前是有一下下,但现在很好,特别轻松。”
周书闻也跟着弯了弯嘴角,眼底情绪比往常要沉重一些,他于是尽力调整:
“那今天应该有精神玩吧?乡下上山下坡的可是比城里要累哦。”
“当然没问题,”秋恬仰着脸看周书闻,觉得他今天好温柔好温柔,不由抬手环住他的脖子:
“你可不可以亲亲我呀?”
周书闻眉梢动了动,略带僵硬的脊背松缓下来,眼神几乎融化成了一滩水,低头吻上了秋恬的眉心。
·
从城里去往种有大片麦田的乡下,开车都得花上三四个小时。
而这一路上秋恬都没有睡回笼觉。
周书闻不时就稀罕地瞄秋恬一眼。
秋恬还在副驾驶上捧着两只肉包子啃,身侧那道宛如雷达般强烈的目光时不时来一下,时不时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