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免偏头,神色晦暗,“局中局?说不定就是那国师所为。”
“只是猜测而已。”苏临舟拂袖,一个卷宗出现在桌上,“这国师的记载只有寥寥数语,但记载中他已经活了两百年。”
安客君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字眼,“两百年?”
此话一出,其余人皆是陷入沉默,鬼城的事也是在两百年前发生的。
苏临舟捏紧了卷宗,忽的开口,“鬼城的那个鬼影这几日在南国京都。”
“什么?”陈免和安客君皆是一怔,陈免喃喃道,“难道是他做的?可他只是鬼修而已,不当出现在南国皇宫这等地方,这地方受天道庇护,他受不了的。”
安客君眯起眼,嗤笑道:“师兄莫忘了,你是魔修,我是魔族,与鬼修无甚区别,虽是待得难受,但也不至于待不下去。”
一旁的苏临舟抿了抿唇,否定道:“应当不是落沉。”
“啊?原来你俩一直都不舒服啊……”堂溪程一脸震惊,他火急火燎的拿出一张符纸,啪啪贴在两人脑门上,“此符纸可以隐藏你们的气息一二,让你们不会那么难受。”
陈免:“……”
安客君气笑了,“你就这么贴我脑门上?”
堂溪程做了个鬼脸。
苏临舟一脸淡漠的俯身而来,揭去了安客君额上的符纸,改为贴在后背,“这样不容易掉。”
安客君的气彻底顺了,便借势靠近苏临舟,借着遮挡亲了亲苏临舟的下巴。
苏临舟垂下眼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坐了回去。
陈免撇开视线,一脸牙疼的将符纸摘下来,贴在自己的胳膊上,旋即施了个隐匿术。
他顿了顿,道:“明天那国师似乎会来。”
“唔,希望不是那国师捣的鬼,不然又避免不了一场恶战,”安客君彻底躺下去,眼皮极重,“今夜先休息好……明天再说。”
言罢,他彻底睡死过去,眉头微蹙。
其实四个人中需要休息的也就他一人。
堂溪程迟疑道:“他这算是晕过去了吧?”
“不知……”陈免也皱着眉,“可他脉象没问题啊,奇怪了。”
苏临舟神色晦暗不明,“我总觉得他有事瞒着我们。”
他顿了顿,“他前日问我,若是如今魔神现世,仙家可能凝聚起来一致对抗魔神?”
“怕是难上加难,”堂溪程正了色,“如今的仙门早已不如几百年前那般昌盛了,玄昆宗式微,长无前辈性情胆小懦弱,保不齐还和落沉有联系。而今归仙洲仙气愈来愈少,修士修行艰难,魔族那边动乱不停,要是魔神真的现世,恐是大劫啊。”
魔神的存在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隐患,仙魔两气不均衡,这是迟早的现象。
万年前魔神被镇压之时,就是与仙家的一个持久战,而今的仙家早已耗不住了。
就算魔族愿意帮忙,可魔神一旦现世,其魔气足以扰乱大部分魔族的心智,届时将是一场浩劫。
陈免脸色微变,“这些事离渊怎会想不明白,他问你,可是要和你说什么?”
“他没说什么……只是愈发的嗜睡,”苏临舟轻轻拧眉,开始理清思路,“集齐龙骨,与魔神一战或有希望,可希望仍旧渺茫……龙骨现世,证明诛神大阵开始松动……可取了龙骨,只会加速大阵的瓦解,可若是不取,也会有别人心怀不轨……”
他的话戛然而止,其余两人瞳孔骤缩。
若是如此,安客君只能一路取龙骨,取到最后一根龙骨时不吸收,既能维持住诛神大阵,也能确保龙骨不被别人所盗,而后他自己彻底陷入沉睡,静待几百年后的时机,待仙家足以有自保、对抗魔神的能力,再彻底解了诛神大阵,与魔神一战。
堂溪程彻底哑然,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阵深深地绝望,好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陈免咬紧后槽牙,声音压得很低,却饱含怒意,“他又是如此!他从不会和我们商量什么,一切都由着他自己来,他就这么信不过别人?!”
他这句话含着许多意思,一时让人摸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当年他以邪术救活了我,却不待我长大,就独自一人去了魔域,后来我想,若是他再等我几年,或许我会拦着他,不让他去那等脏污之地,现在他又这样,一个人扛下那么多……”陈免涩声道,神情痛苦。
“南明你……别太伤心,或许还有别的办法。”堂溪程有些无措的安慰着。
苏临舟沉默良久,冷冷开口,“或许真的有别的办法,但一定是剑走偏锋,危险致命的那种。”
堂溪程一哽,这倒是,以离渊现在这样的性子来看,倒是真的有可能。
“先处理了这件事,再说别的吧。”陈免忽然感觉很疲惫,起身去了自己的屋子,堂溪程也出去了。
苏临舟起身将薄毯盖在安客君身上,他俯身吻在安客君的额头上,小心翼翼的顺着往下,顺着对方高挺的鼻梁而下,最终含住了那两片薄唇,轻轻一咬,眼神幽暗。
而后他起身挑亮了烛火,枯坐了一夜。
这一夜,灯火惶惶。
千金笑(十)
约莫到了第二天下午,安客君这才费力的睁开眼,就看了桌边的人。
苏临舟一袭苍青素衣,一手搁在桌上,手指慢慢摩挲着茶杯,桌上有一根燃了一半的蜡烛,俊美的侧脸神色不明,整个人宛如一尊雕塑。
“你坐那干嘛?”他哑着嗓子开口。
苏临舟扭头看过来,那一眼可谓是惊心动魄,浅淡的眸子里蕴藏着危险,却又令人忍不住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