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居然有荔枝玫瑰糕。”谢澄言在崔韵时面前甚少拘束,她用公筷给崔韵时夹了一个,“嫂嫂最爱吃这个。”
芳洲特意觑了谢流忱一眼,发现他毫无反应。
她一时气结,不讲道理地想:二小姐喜欢荔枝便是喜欢,夫人喜欢荔枝便什么都不算,公子一点表示都没有,他哪怕是和三小姐一样给夫人夹一块呢。
夫人嫁给公子,跟嫁给一块石头有什么区别。
芳洲刚这么想完,谢流忱就说话了。
他对崔韵时道:“素日不知你也喜欢荔枝,是我疏忽了。”
“你将母亲与三妹妹照顾得很好,将家中里里外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若不是有你,我要烦心的事会更多。”
他说得情真意切,说完以后,自己都不禁想笑。
若是明仪郡主也在这里,听到他把她说的话照搬过来,装腔作势地说上一遍,那表情怕是一言难尽。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该让母亲在这里,好看看他与崔韵时也是可以做一对世人眼中的恩爱夫妻的,他们会这样相守一辈子。
崔韵时垂眼,她早就不期望他的真心,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个管家的工具。
有这么一句便已经是她走运,谢流忱的认可能让她掌家主母的位置更稳固。
这时,芳洲给谢澄言盛了一碗金玉羹,一滴滚烫的汤水不慎溅到了崔韵时的手上。
她的手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让我看看。”
谢流忱伸手盖住她的手,似乎是想要安抚她。
他眉头蹙起,面露担忧的神情。
然而只有崔韵时和他才知道,他的手只是虚拢在她的手上,其实他根本没有触碰到她的手。
她并不感到奇怪,谢流忱不喜与她有肢体接触,如果一定要碰到她的身体,至少要隔着一层布。
比如刚才在花廊那里给她披上自己的外裳,看似亲密,其实他仍旧没有碰到她的身体。
崔韵时垂下眼。
谢流忱今日连续三次表现出对她的关怀与爱护,这是对她将家事打理得很好的奖赏吗。
他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态度,大多数时候他会无视她,少数时候,他会适当展示对她这个主母的欣赏。
他控制着节奏,一点点地施舍给她他的看重,就像给鱼喂食它最爱的饵料,钓着她,控制她,让她变成他想看到的姿态。
每当他表现得像个对她格外关照的丈夫时,他都会让自己温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演得很逼真,逼真到崔韵时都不能分辨出来的程度。
但是崔韵时仍然知道那都是假的,因为只要见识过他对谢燕拾的爱护,就会明白他对她的那些全是虚伪做作的表演。
如果他真的有心维护她这个妻子,不会任由谢燕拾多年来明里暗里地给她使绊子,从不制止谢燕拾对她出言不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