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点地为她吮去咸涩的泪水。
“为什么……我那么害怕,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你打电话……你却和许鸢在一起……”她话说得断断续续,“我被人欺负,差点被打死,你却在陪着她买衣服……江时羿,我是你妻子啊……”
她是真的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丈夫看的,危难之际自然而然想要依赖他,而他呢?
她抬眸,泪眼婆娑地盯着他问:“你有没有过哪怕一天,当我是你真正的妻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或许是因为这一瞬的他,给了她一种温柔的错觉。
江时羿睨着她,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捧着她的脸,吻上了她的嘴唇。
这个吻并不深入,但是绵长,他的手在她后颈缓慢地摩挲着,辗转地轻吮着她的唇瓣。
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欲意味,却让她脑海空白,沦陷得彻底。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闭上了眼,细白的手指抓皱了他的衬衣。
良久,他离开她的唇,粗粝的指腹在她湿漉漉的唇角轻轻按了下,声线沉而哑,“我只亲我老婆。”
“那通求救电话,没能和你说上话,是我的错,”他额头贴着她的,“以后不会了。”
顾烟的眼眸,依然水润,眼圈红通通的,他又在她前额亲了下,“你什么都不要想,养好身体,其他事情我来安排。”
她没有答应,却也没拒绝,只是低下头沉默着,心乱如麻。
这天,看护大婶几乎以为自己要失业了,因为,江时羿一直没有走。
直到快晚饭的时候,他才给她打了通电话,要她炖乌鸡汤送过来。
作为一个专业看护,炖汤自然不在话下,看护赶紧买食材回自己家炖好,又送到医院。
江时羿接过汤,拿出小碗给顾烟盛汤,和看护说:“今晚我不走,但是明天要去公司,你明早过来吧。”
看护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男人正轻轻吹那碗滚烫的汤,顾烟坐在病床上看着他。
她想,这两口子,看来是已经和好了,感情也还不错嘛。
顾烟没有开口叫江时羿走,她对温柔的江时羿是没有抵抗力的,她也觉得自己没出息,但就是舍不得。
有一瞬她想,这样的时光能不能再长久一些?很快又觉得,不会的,他不爱她,此刻的温情,或许出于内疚,又或许还有其他目的,她依然做不到完全信任他。
但,正因为难得,正因为不会长久,所以她是不是可以放纵自己短暂的沉溺?
因为爱得太卑微,这个夜晚,她过得像是在自己的梦里面。
洗漱过后,江时羿关掉了夜灯,也没了那种大少爷的讲究,将陪护床晾在一边,他同她躺在了一张小小的床上。
他从她身后轻轻地抱着她,她闭上眼,细细地感受男人的体温和气息,眼底又逐渐湿润。
黑暗中,时间的流逝也变得很模糊,许久,江时羿贴在她右耳的唇动了动,发出的,不过是几个气音。
她却听清楚了,他说的是“对不起”。
从认识至今,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说这几个字。
翌日,江时羿很早就离开医院去了公司。
这天路妍又来了一趟医院找顾烟,带来一位特聘的素描师,按照顾烟的描述先画那几个嫌疑犯人像。
当时顾烟记忆混乱,记得比较清楚的只有最后送她那两个男人的长相,所以只画出两张。
路妍看了看,将画像收进文件夹,顾烟想起什么,说:“对了,我做了个伤情鉴定……之前我想着自己报案的话能用得上,这个要交给你吗?”
路妍说:“给我吧,我先收进档案,不过暂时用不上,这份证物提交会迟一点,江先生有没有和你说过?你作为其中一个受害人,这次需要耐心一点等结果,我们办的不单单是这一宗案子,而是要将人贩子团伙一网打尽,得做好持久战准备。”
顾烟将伤情鉴定报告给路妍,表示理解:“能打击犯罪团伙,我当然是全力配合的,还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你暂时好好养伤就行,有事我会找你,”路妍冲她狡黠地眨眼,“你老公疼你,说尽量少牵扯你进来。”
顾烟闹了个红脸,“没、没有吧,他对我也不是……”
她嘴拙得说不下去。
“不过你老公,也就对你好,其实还是挺狠一人,”路妍想起什么,笑了笑,“如果单单就你这个案子,全都是未遂,这些绑架你的男人就算被定罪入狱也不过一两年刑期,但现在深究起来,挖出所有案子,我估计他们至少要将牢底坐穿了。”
顾烟一愣,这点她还真没想到。
“你老公啊,”路妍调侃她说:“为给你出这口气,他是铁了心要让那些人渣没活路。”
“真是个小笨蛋,把自己气成这样。”
顾烟倒是被路妍这话提醒到了,她问路妍:“那……许鸢呢?”
路妍愣了下,似乎是才想起许鸢这号人,“你说那个骗你去东区的女的?”
顾烟点头。
路妍琢磨了下,还是如实回答,“她的情况吧,比较复杂,她没有前科,就算有确实证据证明她找了那些人贩子合作,以及欺骗你,她也只属于教唆他人犯罪,不属于团伙一员,而且最终结果是未遂,所以她的量刑应该会比较轻。”
顾烟心底一沉。
果然如此。
路妍离开之后,顾烟思考了很久,也没想出除了借由法律,她还能怎么对付许鸢,她是那种特别中规中矩的性子,动脑筋针对某个人的事情还没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