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烟昨晚入院做了个腹腔镜手术,原因是,经期充血的子宫受到严重伤害,现在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地喊话,伤口崩裂。
顾烟再次被推入手术室里,助理医师和江时羿讲解情况,“你怎么能这个时候刺激她,你知不知道女人本来就很容易被气出病来,还在受重伤的时候……你是她什么人?”
江时羿目光定在手术室的门上,目光有些失神。
助理医师不得不喊他一声:“先生,你是患者的家属吗?”
他回神,隔了几秒答:“我是她丈夫。”
助理医师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那你还这么气她,她的身体现在很有可能会落下后遗症,要是再休养不好,对以后受孕的影响会很大的。”
江时羿安静片刻,问:“你的意思,是会导致不孕吗?”
“这个其实也不一定,只是现在的情况看,以后受孕的概率会变低很多,你要是想她好,千万别再气她了,好好休养,还是有可能怀孕的,不然就真的很难说了。”
江时羿的反应有些慢,他现在听医生的话,都觉得有点朦胧,过了阵,他道:“这件事,她知道吗?”
助理医师摇头,“还没说,要等后续的检查,不过基本上就是这个情况没跑了。”
他的手轻攥了下,问:“能不能……先不要告诉她?”
他不敢想象,顾烟现在已经这么脆弱,再得到这样的消息会受到多大打击。
助理医师扶了下眼镜,表示理解,“可以,算你还会为她着想,你在手术风险通知单上签个字吧,一会儿我让护士给你安排一下术后的注意事项。”
助理医师离开后,江时羿还站在手术室门口。
旁边有椅子,他想不起来要坐。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顾烟上初中,因为听课太费劲,他送给她一个助听器,其实一开始她收到礼物是很高兴的,当时就戴上了调试。
后来,她戴着去学校,却被人嘲笑,说她一个聋子就应该去残疾人学校。
他得知后,叫了几个哥们去找那些嘲笑她的人,那是他初中唯一一次打架,还被记了过。
等他挨完训,鼻青脸肿地回家,顾烟就站在老宅大门口等他。
他看到她,小小的一团,眼圈红红的,突然他就心疼了下,走过去揉她头发,听见她说:“我不想戴助听器了。”
“嗯,不戴就不戴。”
反正学习不好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想,大不了他养她一辈子。
她好像是觉得是他送的礼物,她不用不好,又解释说:“我不想……和别人不一样。”
“你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的,”他笑了笑,“就是眼睛比别人红,像兔子。”
顾烟躲开了他的手,揉了下眼角,说:“才没有呢。”
从回忆里抽身,他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忘了初衷。
或许是时间久了,她的右耳迟迟不能恢复听力,让他多少有点失去耐心,明明是打算要照顾她的,却害她受苦,受委屈……
他望着手术室,意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
因为他,她再一次和别的人不一样了,别的女人可以很顺利地拥有自己的孩子,而她却要去赌概率。
质问许鸢
顾烟凌晨第二次被从手术室推出来,身体变得更加虚弱,陷入长时间的昏迷。
江时羿守在病房,为她看着瓶子里的点滴,整整一夜,他没有合眼。
天快亮的时候,他拿着手机,考虑了很久要不要给陈秀梅打一通电话。
但最后他暂时放弃,顾烟的身体遭受到这样的伤害,陈秀梅一时估计也很难接受,要如何跟陈秀梅说清楚所发生的事,他想在和顾烟商量之后决定。
于是他打电话给何亮,要何亮安排一个女性看护来医院。
看护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婶,人到医院已经九点多了,顾烟还没醒,他将看护叫到楼道里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和注意事项,然后就离开。
他没去公司,直接去了许鸢家。
许鸢其实是个小镇姑娘,父母还在乡下,她回国后本来是想和他住在一起,但他们的计划因为顾烟而改变,后来他没有多想就将自己在西郊的loft给许鸢住。
他熟门熟路直接上楼,刷指纹推门进去,客厅没人。
许鸢正在卧室讲电话,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居然会失败,她拖住了江时羿,让几个大男人去对付顾烟一个姑娘,居然还能被顾烟给跑了。
不仅跑了,那两个负责将她送去外省村里的男人还都受了伤。
她气得牙根痒,对着电话正冲那头的男人发火之际,就听见外面的门“砰”的一声。
她吓了一跳,立刻从床上站起,还以为家里进来什么暴徒,拿着手机走到客厅,看到江时羿就是一愣。
第一个反应,先将手中电话给挂了。
江时羿脸色冷沉,她窥见心底就有不妙的预感,但打定主意装无辜,便迎上去问:“你怎么一大早过来啊,今天不用上班的吗?”
她晨起洗漱后还没换衣服,身上就穿着一件单薄的真丝睡裙,领口很低,她走过去拉住男人的手晃了晃,语气有点娇嗔。
江时羿拂开她的手,上下打量她一眼,“去把衣服换了再出来,我有事问你。”
许鸢心底咯噔一下,努力扯出笑,“没事,你又不是别的男人,被你看没关系的,你有什么事要问我啊?这么严肃,好吓人。”
江时羿看着她一脸天真无害的样子,其实他心底是不愿意相信她害了顾烟的,但是顾烟那个样子,并不像是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