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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大婚(第1页)

新嫔妃未承宠而见弃,实在是自古以来闻所未闻之事,不问可知外面必定早已是流言如沸了。

在一片议论纷纷之中,被议论着的含英殿却始终是一派宁静祥和。

夜寒烟原本性子恬淡,这样没有人打扰也不需要向谁奉迎的日子,从前的她实在是求之不得的。虽然始终打听不到祁诺浔的消息,让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却也知道,既然没有什么消息传到她耳中来,那便确实是无甚大事发生了。

夜寒烟找了个机会将重要的事情大致对秦忠说了一些,关于她和祁诺浔之间的事,自然是略过不提。秦忠听说她竟被皇帝强逼着做了嫔妃,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直待夜寒烟再三申明自己已得罪了皇帝,永无“承宠”之虞,秦忠才勉强压下立刻去找皇帝拼老命的念头。

如此一来,夜寒烟心中再无挂怀。难得皇帝竟还算仁慈,虽说在禁足之中,一应衣食供应却毫无短缺,倒也算过得舒心适意。

这样的日子,竟无波无澜地过了一年多。夜寒烟意识到自己已经幽居很久的时候,宫中已经在准备她迁居含英殿以来的第二个新年了。

一个从来无宠的妃子宫中,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很热闹的。含英殿服侍的宫人之中,几个爱热闹的小宫女已经想方设法地调了出去,除了几个极老实本分的年轻宫女之外,竟只有那几个自昭华宫时就一直奉命看守她的老嬷嬷在照顾,时日久了,夜寒烟竟也慢慢地对她们亲近起来。

这一日夜寒烟坐在窗边跟小丫鬟沫儿一同剪了一阵子窗花,始终觉得未能称心满意,方知自己心中早已莫名地乱了起来,只得起身去院中走了一走,又望着那新绽开的几枝红梅出神。

从前含英殿中的梅花也是宫中一绝,盛放之时云霞灿烂,更有几株极难得的绿梅,映着雪景分外妖娆。只是改朝换代之后,此处无人打理,那些珍贵的花木早已枯死,反倒是庸脂俗粉一向无人照应,反倒活得越发泼辣热烈。

夜寒烟心中胡乱想着,禁不住暗暗出神,却见大门外几个一向无精打采的小太监忽然骚动起来,不知在跟什么人说话,笑声打老远就能听得见。

这在含英殿可是前所未有之事,夜寒烟心中十分诧异。

只见那边乱了一阵子,忽然有一个小太监飞快地向这边跑了过来。夜寒烟远远看到门外进来了一群人,服色鲜明、举止有度,显然不是各宫里走动的寻常宫人。

沫儿在殿中听见,忙跑出来侍立在夜寒烟身边,看清来人之后忍不住叱道:“你跑什么?后面有鬼想吃你吗?”

来人却是门上的太监小林子,听见沫儿斥责,他也不生气,笑嘻嘻地向夜寒烟打了个千儿:“娘娘,出云公主来访!”

含英殿一年多无人问津,夜寒烟知道必定是皇帝下过不得探视的严令,可是今日莫云纤为何会来?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总不会是来闲坐的!

正沉吟间,莫云纤一行人已迤逦行至眼前。夜寒烟尚未来得及想好如何开口,那个从前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公主已经笑吟吟地行下礼去:“纤儿请烟婕妤安。”

夜寒烟对“婕妤”这个身份十分陌生,一时竟未能明白她口中的“烟婕妤”正是自己,迟疑半晌才勉强笑道:“原来是公主驾到了。”

出云公主淡淡一笑,艳如春华。夜寒烟细细看去,只见她面容丰盈了些,比从前更见风致,只是笑容浅浅,一派高贵秀雅的风度,面上竟看不透她此番贸然前来,究竟是何用意。

还是沫儿回过神来,忙笑道:“此间风冷,娘娘不如先请公主进殿中详谈吧!”

夜寒烟尚未来得及开口,莫云纤已笑道:“婕妤娘娘身边的丫头倒也还算伶俐。”

夜寒烟猜不透她的用意,只得装作漫不经心地笑着应道:“伶俐算不上,老实本分倒还值得称道。难得她小小年纪,竟不畏幽居寂寞,肯在这冷宫陪我熬了这些日子。单凭这一点,她便有一千个不好,也可算得上是个好丫头了。”

莫云纤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夜寒烟心中大为惊奇。这位公主的性子有多张扬,她是知道的,如果说她哪一天带人打进来了,夜寒烟半点都不会觉得奇怪,偏她竟然文文静静地走了进来,进退行止都守着规矩,反倒让夜寒烟有些手足无措了。

两人默然相对许久,莫云纤才笑道:“我今日来看你,是父皇允准了的。”

“我知道啊,”夜寒烟有些莫名其妙,“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不知守了多少侍卫,你若没有皇帝的旨意,如何能进得来?只不知道公主这一次贵脚踏贱地,有何指教?我这含英殿住了快两年了,你还是第一位来访的贵客呢!你若说是无事来走走,我可不信!”

莫云纤的脸忽然红了起来,嗫嚅了好一阵子,才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有件私事要告诉你,只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这可奇了,出云公主一向最是快人快语,今日怎的反倒学起那小儿女扭扭捏捏的神气来?你我之间一向有一是一有二是二,有什么事不好说的?”夜寒烟心中暗暗警惕,面上却也不露什么声色。

能让莫云纤亲自往含英殿来跑一趟的,总不会是吃饭穿衣这样的小事吧?她既是奉了皇帝的旨意而来,就难保不是皇帝那边又有了什么新鲜的花招,让她如何能不担忧?

莫云纤闻言脸色更红,扭捏半晌,才低着头笑道:“我说了,你可别不高兴。父皇已经下了旨,明年三月,给我和清哥哥完婚。母后说我们的婚礼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的,如今四海升平,这开国以来的第一件大喜事,必要万国来朝才好。我已经向父皇求肯过了,在那之前一定给你解除禁足,到时你也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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