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中气十足,引得同一楼层的老师出来了解情况,但看到是任老在训学生,脚底拐个弯就回去了。
“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多么危险!你们不仅不顾及自己的生命,还不管路上其他司机的死活。要是出了意外,我姑且不管你们,但其他好好开车但却被你们无故牵连的人呢?他们也是有家庭、有亲人的,你们可以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但请你们尊重别人的生命!”
任老这次发了很大的火,教室里鸦雀无声,没人敢说话,隔着一堵墙都能听到任老的咆哮。
陆小梅叫了叫方致远,“桑榆和宴习他们怎么敢的?不要命了!”
方致远失神地面无表情,完全没有反应。
陆小梅叹了口气,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任老的声音在走廊爆响,“反观你们呢?你们就是这样轻贱自己的生命吗!说话!!”
桑榆低下头,垂着眼。
“是我们不对。”宴习开口,诚恳认错。
他什么事都可以由着桑榆,唯独飙车这件事他极力反对。有时候桑榆很理智,但一旦疯起来什么也不管不顾,是时候该敲打一下桑榆了。
“不对你还去做?是觉得好玩吗?啊!!”任老冲宴习大骂,“你知不知道如果一旦出事,后果是多么严重!你们年轻,还要美好的将来,我希望你的将来是发光发亮,而不是躺在医院度过余生!”
“不关宴习的事,是我的错,是我拉着他一起的。”桑榆张了张嘴,轻声说。
“你拉着他一起,他就要去?他没有自我辨别对错的能力?”桑榆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任老就更气。
任老颤抖着手指指着桑榆,“所以你到现在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错,你只是觉得连累了别人心里过意不去!”
任老越说越激动,脚下承受他重量的木椅咿呀咿呀地响。
“桑榆没连累我,是我自愿跟他一起去的。”宴习说。
任老气血充斥胸腔,眼底爬满红血丝:“你们还很骄傲,还觉得很伟大是吧?相互为对方的错误行为作辩解,就自以为显得很仗义?我告诉你们,这样的开脱除了傲慢愚蠢之外,一无是处!可笑至极!!是不是自愿去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做了!!!”
教室里一片死寂,偶尔几道翻书声显得格外侧耳。
同学们都明白,其实任老的态度很明显,他就是想要桑榆和宴习真诚认错,并保证以后不再犯。
林校刚好巡班,他站在楼梯有一阵了,静静地听着这边的声音。
平时在枝头叫个不停的蝉现在却没了声音,闷热的下沉气流蒸发空气的水分,枯黄的野草蔫了吧唧地倒在水泥地上。
一时间,整个四楼静得可怕,只听到楼下传来的读书声。
桑榆抬头:“对不起,我错了……”
“你不用给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任老打断他的话,“命是你自己的,你应该对自己说,对你父母说。”
桑榆沉默了下,缓缓道:“我错了,我不该漠视生命,我应该为自己行为负责。”
一阵风吹来,平静的空气开始流动,送了几分清凉,草坪喷头突然自动开启,摇头晃脑地浇灌周边植物。
一瞬间,蝉鸣了,草也活了。
熟悉的夏天又回来了。
任老舒了一口气,温声说:“安全永远是第一位,哪怕你们成绩不好,我都无所谓,但我只希望你们可以平平安安长大。如果真的喜欢这种极限运动,等成年了就正儿八经地找个赛车场训练,哪天到了比赛记得给我寄入场券,我去给你打气。”
桑榆心底颤动,感激地看向任老。
“哎呀,怎么发那么大的脾气?”林校从楼梯大大方方地走出来,笑着一手搭在任老肩上,“我办公室来了一饼新茶,去尝尝?”
“站那么久,腿也该站累了吧。”任老瞪了他一眼,“我都看到你的影子了!”
林校被任老戳穿,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耳朵,打着哈哈说:“这不你在教孩子嘛,我出来多不好。”
任老冷哼一声,“我唱完红脸,你就出来,好人都让你做了!”
闻言,林校马上板起脸,正色道:“知错是知错,但惩罚不能少。两人都要记过,并在下周一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念检讨书!”
桑榆和宴习应声。
“这次好好念,别跟上次一样给我整幺蛾子!”林校警告他们。
任老转身离开。
“唉,你去哪?”林校朝任老喊。
“喝茶。”任老冷漠地扔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林校笑了几声,快步跟上去,只留下桑榆和宴习待在原地。
“抱歉,我连累你被记过了。”桑榆半倚在墙上,仰头越过栏杆看向天空。
“嗐,这有什么。”宴习瞬间化身古惑仔,带着中二病的气质抹了一把头发,挥了下身后并不存在的披风。
“想当年你宴哥我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叱咤风云,底下的小弟少说也有百八十个,杀人放火金腰带,狗路过都要把骨头留下!区区记过,我怎么可能放在心里。”
桑榆十分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只要我一个电话,我想砍谁就砍谁,拼多多都给你砍下!”宴习一回头,哪还有桑榆的影子,“哎?!桑榆你去哪了?你要不要拼多多砍一刀?”
他追了上去,走进教室时,桑榆已经埋头刷题了。
“给你讲讲我当年的辉煌史?”宴习扬起一张帅脸。
桑榆静静地盯着他良久,而后吐出一个字:“滚——”
宴习双手投降,比了个禁声的动作,乖乖坐回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