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神色平和,道:“伯俊见外了。”
说罢,他看我一眼,继续对兄长道:“时辰不早,且坐下用膳吧。”
兄长颔首,对我笑笑,拉着我,一道入席。
这顿饭,可谓是我这辈子吃得最诡异,最心情复杂的一次。
有许多话、许多疑惑,我想问,但又没有机会问。只能在一边看着兄长一边太上皇两人推杯换盏,一边说着他从辽东回来时,路上的见闻。
我越是听着,心中的疑惑就越深。
听兄长所述,他二三月间,天气稍稍转暖之后,就从辽东启程了。怪不得,这两三个月来,我都没有再收到他的信。
可这么大的事,他竟不曾向我透露过。
而在这后面,还有我更迫切想知道的东西。
听兄长所言,太上皇似乎为他的事出过力,那么这一切,究竟跟太上皇是什么关系?
案上摆着的,都是我爱吃的菜,兄长不时地为我布菜。
我低头吃着,不时抬眼瞟向太上皇。
他就坐在那里,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听到有趣之处,会心一笑。
忽然,他的目光扫过来。
我随即收回视线,继续低头吃饭。
用过膳之后,太上皇对兄长道:“朕还须回去会见朝臣,你兄妹二人先叙一叙,待朕空闲些,便到伯俊住处探望。”
兄长微笑,道:“子烨自便。”
二人说话时,并无君臣之别,仿佛仍是从前的好友。
太上皇也不多言,别过之后,起身而去。
待得那身影在台阶下消失不见,我随即拉着兄长的袖子。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我迫不及待地问,“兄长都告诉我,不可隐瞒。”
兄长看着我,放下筷子。
“子烨说,你们要成婚了?”他说。
我点点头。
他看着我,意味深长。
“你必是一直恨着他,很不情愿,是么?”
我愣了愣。
——
我和兄长在灞池边谈了一整日。
这些年里发生的许多事,也是在今日,方才有了答案。
譬如,辽东那等苦寒之地,送去的犯人大多都是做苦役,十不存一。当年他去到之时,景璘还跟着先帝在北戎拘着,无人能帮兄长。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从前,我以为这是兄长命大,现在我知道,不是。
当年,上官家的案子,是要做成死案的。莫说黥面之刑,他下狱的当夜,就有人想要他的命,将他提去了刑房,打算用酷刑折磨至死。
但他刚刚被绑上刑架,外头就来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