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件事之后就是蛮荒之战——凌望在蛮荒谷前造反,屠戮仙门百余人,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的境地,他跳入谷中,四十九天后堕魔归来。”
谈初然听得认真,立刻发出疑问:“蛮荒谷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吗”
“问得好!”程延激动地一拍大腿,“最开始读到这里时我也纳闷,仙门百家把凌望带到玱琅岛关押审判,不久后便发生了蛮荒之战,书上对其中经过一笔带过,只提到‘于蛮荒谷鏖战’——玱琅岛和蛮荒谷隔了两千多公里,他们在玱琅岛待得好好的,干吗突然跑去千里之外的地方打架”
陆祺困惑地说:“对啊,为什么”
“起初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后来看到凌望爬出蛮荒谷后,才想通这一点,关键就在于天音塔。”
陆祺:“这个我知道,凌望这个魔头干过的最出名的事情之一就是‘妄图强吞神塔’!”
“是,天音塔紧挨着蛮荒谷,凌望成魔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吞并天音塔,吞并不成引来天雷,他负伤惨重,塔也被劈得土崩瓦解——如今碎片被我们收集在九区里。”
“天音塔的传说你们都很清楚,我不再多说了,不过有一点你们应该没听过,这座神塔也和蚩族人有关。传说蚩人被屠灭迫害时,悲愤的族人曾举行祭礼,向上天祈祷。祭礼的目的是什么,究竟是祈福还是诅咒已不可知,但在那不久后,天音塔就降了世。”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去蛮荒谷,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程延深吸一口气道,“这一切都是蚩人从中作梗,目的就是借凌望之力开启天音塔。”
陆祺和谈初然同时睁大了眼。
“在屠杀中幸存下来的蚩人笃信,天音塔是上天的响应,为他们降下福音。至于那个蚩人为什么觉得凌望能开启天音塔,也许因为凌望身负剑骨,天生的剑修有着至盛至强之力,又也许那蚩人是通过别的办法得知……我不确定,所以说是大胆的猜测。”
“假设这个前提成立,那么当时在玱琅岛上,一定有人提议前往天音塔,不管说辞是什么,只要这样提议,就必定和蚩族脱不开干系。”
程延缓缓道出自己的推测,“而这个人,必须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有一定的威望与地位,看似公正,才有话语权。”
“各位,先冷静一些。”
乱哄哄的殿堂内,琦伏月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抬手往两边一压,“依琦某之见,凌小友与业火蚀心花毫不相干。但各位若是执意不相信,琦某倒是有一法子,可以验明凌小友是否为蚩人,也好还小友一个清白。”
——“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玱琅岛岛主,琦伏月。”
程延掷地有声地道。
剑骨
公审殿堂内的骚乱一刻未停。
那大胡子长老面露迟疑:“天音塔能验明蚩族血脉岛主真是见多识广,老朽倒是闻所未闻啊。”
“真人说笑了。”琦伏月不疾不徐地说,“天音塔乃是神塔,又是应蚩人祭礼而降,琦某偶然听闻,只要蚩人的血沾染上塔身,神塔便会产生异状。”
琦伏月若有似无地朝人群某个不起眼的地方使个眼色,那边立刻响起几道附和的声音:
“这种说法,在下曾略有耳闻。”
“我好像也在哪本书卷里读到过。”
“我也是。”
琦伏月微微一笑:“况且,传言虽不知真假,试一试也无妨,不是么”
那长老有些被说动了,冷哼一声,朝台下道:“既如此,凌望,你可敢一试”
即便跪着时,凌怀苏的脊背也是笔直挺拔的。闻言,他面上没什么表情,沉默着扫了琦伏月一眼。
琦伏月还以为他是紧张,立刻私下传音道:“小友莫怕,我知道你与蚩族绝无半点关系,只须去走个过场,先打消旁人的疑虑,剩下的事,琦某会尽力护你周全的。”
所有人都在等一个回答。
对着四千年前的幻影,镜楚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低声脱口而出:“别去。”
琦伏月变着花样地把凌怀苏往天音塔送,此行必定凶多吉少,可镜楚心知肚明,处境摆在那里,不去反而坐实了罪名。
幻境里的人听不到他徒劳的阻挠,倒是身边的凌怀苏好整以暇地开了口:“岛主谋划了大半辈子,大功即将告成,早就心急如焚,按捺不住了——从他撺掇钟瓒给我下套失败开始,之后的每一步都是剑走偏锋。”
镜楚立刻串起了前因后果:“他想毁掉你的修为,夺走你的剑骨,一计不成,便让钟瓒播下业火蚀心花,以摇光派所有人的性命为筹码,引诱你主动开启天音塔。”
“我以为钟瓒只是一时胡涂,念他修为尽失,惩罚已受,盼他能在摇光山上好好思过,没想到反而便利了他们里应外合。”凌怀苏露出一个苦笑,“那小子说我迟早有一天会被自己的自大害死,还真给他说中了,只是……”
只是他一人遭报应也就罢了,却连累了师门那么多无辜的人。
镜楚敏锐地听出他断掉的话音,低沉道:“不是你的错。”
凌怀苏不置可否,转移了话题:“也是我识人不清,没早查出他是蚩族后代,才让琦伏月挑明了他的身份,哄得他心甘情愿地给人当刀使。”
镜楚:“琦伏月是蚩人”
蚩人经脉滞涩,能达到的境界十分有限,可琦伏月是修仙界有头有脸的大能,他的实力有目共睹。
除非……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镜楚脑中成形,他蓦地看向画面上的琦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