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廷沉吟片刻,说:“让她跟着孟婆吧。千年后,让她投胎转世。”
“孟婆一个人就能做完的事,现在多加了一个帮手,这活儿又不多。不太合适吧?”马面怪说。
“她是为我犯的过错,又救人无数,理应功过相抵。只罚她口嗔之罪。”
“是。”
一日,萧廷站在‘无语观镜’前。
镜上,秦斐正缠着一女子不放。这秦斐脸上陪着笑,神情小心翼翼,却说着最大胆的话:“小姐,我是你的夫君。”
这女子恼得脸色绯红,一边急急躲着他,一边啐道:“你个流氓!我不认识你。”
“可我认识你很久了,成百上千年来,我都在等着你呢。”
黑白无常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萧廷的身旁。
“唉!”萧廷叹道:“这秦斐啊。”他问黑白无常:“他的记忆删除了没?”
“他走得太快,没来得及删。”
“这不是乱来吗!白无星,你去人世一趟,把秦斐的记忆取了。既然他要去人世,就该尽情享受,不能白去一趟,带着陈旧的记忆算什么事儿。”
“是。”白无星闪去。
“这女子就是王母的肉身?”萧廷问黑无月。
“不是。”
萧廷闻言,回头看着黑无月,不明所以。“冥王不是说他恋恋不忘与王母一世的肉身情缘吗?”
“或许这只是冥王的尘缘之一。据我所知,这女子是他为人时的结发妻子。至于王母——这是天机,地府是够不着的。也许,冥王爱的与王母娘娘并没有关联。那个肉身,王母不知道她,她也不知道王母,怎么能将她们两人划等号呢。”
哦,原来,爱的也只是那一世情的那个女人!至于她是谁的肉身并不重要,无论她前身是仙是妖是魔是鬼怪,陷入情缘中的他当时并不知晓,只是爱了就爱了,只与爱情有关。萧廷似懂非懂,也不再问。
他盯着镜面出神,想起一事,又问:“白无星说牛头马面懦弱是什么意思?”
“牛头马面在地府任职后,便自动要求删除掉全部凡世记忆。所以,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本名,什么都没有痕迹。白无星很唾弃这一点。”
“你们是把自己死的那一世当自己的出处?”
“是的。为人时,不知前世。作鬼怪,没有来世。可不就是只记得死的那一世吗。”
“可是,孟婆那不是有三生石吗?”
“大哥,你有所不知,三生石也是有权限的,地府任职的鬼魂是看不了,就拿牛头马面来说,他们清除了所有前世的记忆,三生石上也会被清除掉。也就是说,三生石和我们自己的记忆是一致的。”
萧廷若有所思。“都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那地上一日,地下多少年?”
“我们这一层十年,我们这往下到地狱那又是一层,那里是五十年。”
“那往返于人间与地府,岂不是很恍惚啊?”
“嗯,有时会不知今夕是何年,名副其实的度日如年。”
等萧廷再有空闲看‘观镜’时,那秦斐已和那位女子在垂柳河边嬉戏,秦斐吹笛,女子弹琴。轻风吹乱了女子的秀发,秦斐收了笛子,细细的为她拢好,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支碧翠玉钗,在女子眼前晃了晃,引得她一阵欢呼雀跃,跳起便要夺下。秦斐宠溺的递给她。女子拿在手上细细的欣赏着,脸上满是幸福。片刻,她又将玉钗递回给秦斐,对着他歪着头。秦斐意会,把玉钗插在女子如云的发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