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席余馥的关系,郁寻春从小就开始拉琴,或许是继承了席余馥的音乐天赋,郁寻春不仅是大提琴拉得好,不管什么乐器他拿在手里也能很快上手,他慢慢喜欢上了玩音乐,不仅仅局限于大提琴和古典乐。
高中的郁寻春,一举一动都在席余馥的眼皮子底下,他要交出满分的答卷,要参加大大小小的无数竞赛,要备选学生会且必须要当上学生会会长,他要做那个所有人提起便会对席余馥投去艳羡目光,对她的教育方式赞不绝口的最优秀的作品。
他宁愿用学习和竞赛准备为借口留在学校里,也不想回家,他像挤海绵一样,从指缝里挤出时间,偷偷写歌。
他在那些时间里写了很多歌,还专门在网上开了一个账号发歌,运气好发出去的歌得到了很多认可和喜欢,因此认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大家隔着网线相互交流。
当时他还差点就和朋友组了支乐队,他们约好了要在暑假见面,郁寻春甚至一早就为暑假偷溜出去想好了理由,他打算用程晁做挡箭牌,说要一起参加学校组织的某个夏令营。
但这一切都因为郁池夏那个学人精升上高中戛然而止。
小时候郁寻春拉大提琴,他也要拉大提琴,明明拉得也不算好,但宴会时郁沛和一众宾客却更爱夸他,夸他悟性高学得快,说他很快就能超过哥哥,席余馥只能白着脸在一旁附和,结束后就将郁寻春关进了那间房间,不拉到让她满意不允许出去。
高中郁寻春玩音乐,郁池夏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也想要组乐队,于是他小心翼翼藏了许久的秘密被捅到席余馥面前。
他的大提琴被摔烂,曲稿被撕碎,甚至被要求亲手用剪刀剪断那把承载了他无数秘密时光的吉他的琴弦。
那个夏天,郁寻春甚至来不及和当初网络上的朋友道个别。
什么梦想、兴趣、快乐和自由,都断在那个傍晚被剪断的琴弦里。
即使后来他通过出国留学短暂地逃离了席余馥的控制,即使他在国外不仅重拾了编曲,还跑去酒吧打碟,甚至还真的短暂地组过一支乐队,以及出道后一直瞒着所有人和国外厂牌合作编曲写歌,他都没有想起过这件事。
这段过往是他青春的休止符。
落满了灰,小心翼翼被郁寻春藏在密不见光的角落里。
从酒吧回到家,又是一个深夜,郁寻春却没有那么容易入睡了。
当初大热的原创音乐网站,在互联网的快速迭代下,已经成为历史的眼泪。
郁寻春想了很久,才隐约想起当时使用的微博账号,登录上去。
[sprg,欢迎回来。]
跳过欢迎回来的推荐页面,首页叮咚刷新一声,陌生又熟悉的好友id后面挂上了黄v,对方发了一首新歌,时间恰好在他登入微博的几秒钟前。
他这个账号发布的最后一条微博,便是转发宣传这个好友的新歌,评论里好友还在催他赶紧发歌,给粉丝嘚瑟听了郁寻春偷跑给他的deo。
私信里也有他发来的询问,郁寻春犹豫片刻,还是没回。
99+的未读消息,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关注感谢之外,全是询问他怎么突然消失的留言和私信。
最近的私信还有半个月前的,发着哭哭的表情包说自己大学都毕业了,问他还会不会回来。
郁寻春一条一条地翻看着,屏幕蓝光映在他瞳孔上。
一看便是一整夜,他甚至早上也没睡,听着外面宴青川偶尔发出的动静也没有起床,他几乎看完了所有私信和留言才从床上爬起来。
今天阿姨临时有事请假,宴青川点的外卖,看到郁寻春从卧室出来,招呼他吃饭。
吃完又问郁寻春喝不喝咖啡,待他点头后,给两人都手冲了一杯。
郁寻春坐在沙发上算账,他目前手上的钱,扣掉花出去的和算上打碟赚的,持平在一万块左右,这个价格买不到配置合适的电脑用以编曲,也买不到更专业的电子合成器。
几千块的便宜吉他倒是能买,但买吉他在当下用处也不大。
眉心一凉,郁寻春抬眸,宴青川将冒着冷气的咖啡杯贴在他额头:“遇到什么麻烦了,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
郁寻春接过咖啡,下意识否认:“没什么。”
宴青川顺势坐在他旁边:“好歹我现在也算你室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先说说看,万一——”他顿了顿,看着郁寻春,“我也帮不了呢?”
“……咳咳咳。”
郁寻春被咖啡呛了下。
宴青川一副“你就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吧”的表情。
白皙指尖点在杯沿,绕着画圈,好半晌郁寻春才说:“宴青川,我能借用一下你的电脑吗?”
郁寻春注视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小猫望食一样让人心痒。
宴青川没说话,郁寻春语气立刻变得有些生硬:“不方便就算了。”
宴青川:“我看你那纠结的表情,我还以为你要问我借钱呢。”
他起身进了书房。
“这个笔记本我基本用不着,你先拿着用。”宴青川从书房拿出一台笔记本,又道,“书房的电脑你有需要也可以直接用,下次不用问我。”
郁寻春道了声谢,伸手接的时候宴青川突然又开始犯贱,一连让他抓了几个空。
郁寻春很无语:“你到底要不要借?”
宴青川:“叫声好听的就借给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龙居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落水的凤凰不如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