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岳抒怀担心得一夜没合眼,天渐亮,反正睡不着,在家内耗也没用,岳抒怀决定既然接受了望月楼的聘请,虽然自己只是表面上的酒楼员工,实际上是协助老板查案的,但是表面功夫也要做足,而且多日没做糕点,属于王金兰的双手又闲不住了,于是她决定去望月楼开工。
萧鹤轩还没回来,岳抒怀找到马掌柜,说明自己是萧鹤轩新请回来的糕点师后,马掌柜把岳抒怀带到了厨房,跟其他人介绍道:“各位停一下,听我说两句,这是萧老板新请回来的糕点师,她叫王金兰,今日开始在这里做糕点。”说完又指了指另一个糕点师对岳抒怀说,“你暂时先跟着文师傅。”
文师傅就是萧鹤轩跟叶世昌提到的文松月,今年四十,萧鹤轩对外说她是一个从宫里退休的点心师傅,给宫里主子做过点心,因年岁大了就从宫里出来。
但是其实,这个文松月和她的妹妹文青云根本与宫里毫无关系,她们只是二十年前萧老爷在外出经商的路上捡回来的。
二十年前,萧鹤轩在萧老爷经商的路上出生,萧夫人本来身体就不好,生完后又一直在路上奔波,更是没有足够的母乳,眼看夫人身体也不好,儿子刚出生也消化不了太浓稠的粥水,每日只能只靠跟水差不多的稀粥维持生命,饿得瘦瘦小小的,萧老爷急得不行。
适逢这时候,他们遇见了一对姐妹,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衣着单薄跪在路边,身前放着一个襁褓,襁褓里是一个死婴。
萧老爷见状差下人下车问,下人回来禀报说:“跪着的是两姐妹,姐姐叫文松月,今年二十,妹妹叫文青云,今年十八,前面襁褓中的死婴是文松月两日前刚生下的,因为先天不足没救活,两人没钱安葬婴儿便跪在路上祈求好心人施舍点钱财。”
萧老爷不忍,给了一袋银子让下人拿去给两姐妹用。
两姐妹见银子有整整一袋,说无需这么多,不肯收下,萧老爷也不肯收回,两姐妹便跟了一路。
萧老爷见大雪天两姐妹一路跟随不肯离去,心软,便停下掀开帘子与两姐妹对话。
原来,二人是罪臣之女,当年父亲参与大皇子谋反被抄家,家中男人全数配,女人赶出上京,流落在外,后来因路上遇到流寇,二人与其他女眷失散,此时文松月已有身孕,姐妹俩一路奔波,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城落脚,此时文松月肚子中孩儿已足月,二人身无分文,只能随便找了个破庙生下孩儿,怎料孩儿在肚子中因营养不足,一生下来便活不了,二人只好在路边乞讨,希望可以得文钱安葬婴儿。
萧老爷不忍,便把二人带到自己居住的客栈,请她们吃饭,萧老爷说道:“我与夫人偶然到此处经商,遇到你姊妹二人,也算有缘,今日请你们吃饭希望你们不要拒绝,就当是满足一下我想助人的虚荣心,我也帮不了你们姐妹多久,今日一别后希望你们日后安好。”
姐妹二人没有拒绝这顿饭,也许是肚子实在是饿,但是她们仍然坚持要退还多余的银子,文松月说道:“我们姊妹二人也曾是读过书的人,知道无功不受禄,若不是需要钱银安葬孩儿,也绝不会在路旁乞讨,如今老爷给我们这么多银子,实在是折煞了我们,希望老爷把多余银子收回。”
正在说话间,萧夫人抱着萧鹤轩进门,萧鹤轩又饿又冷,一直哭闹不止,瘦瘦小小的脸哭得红,泪珠挂满脸庞。
文松月看了一眼萧鹤轩,怯怯地问道:“老爷的孩儿怎如此瘦弱?可是没吃饱?”
本来萧夫人生完孩子就一直郁郁寡欢,成日以泪洗脸,一听文松月这样问,她眼中的泪又止不住了,无奈道:“都怪我身体不好,这一路又奔波劳累,我的母乳实在是不够,可怜我轩儿了,我真是对不住他啊。”
萧老爷见状,心疼地过去扶住萧夫人的肩膀安慰道:“夫人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多熬些粥给轩儿补补,一定能好的。”
文松月听闻,不好意思地问道:“其实小女还没回乳,量也足够,不知道夫人介不介意公子用小女的母乳。。。”
文松月一说出口就后悔了,自己的孩儿刚死,谁家的父母会让孩子喝这么不吉祥的东西,况且自己现在是罪臣之女,人家是高贵的富商,怎么看得起自己的母乳。
谁知萧老爷夫妇一听,本来黯淡的双眼马上拥有了亮光。
萧夫人惊喜道:“真的吗?姑娘你真的不介意吗?如果是这样,我们夫妇当真感激不尽。”
于是,文松月就抱着萧鹤轩进了里间给他喂母乳。
一出生便从来没有吃饱过的萧鹤轩贪婪地吃着香甜的母乳,吃饱后还美美地睡着了。
萧夫人见孩子这般幸福满足的模样,心想,要是这姑娘能留下来做轩儿的乳娘多好啊。
但是她没有开口,毕竟这两姐妹是罪臣之女,自己和丈夫只是小小的商人,无权无势,就算今日瞒得过去,他日要是被现了,也许还会连累萧家的其他人。
见孩子吃饱睡着了,文松月打算就此别过,既然萧老爷不肯把钱银收回,那这顿母乳就当是还了他这份好心。
没想到萧鹤轩一离开文松月的怀抱就马上惊醒大哭,非要文松月抱着才肯安稳睡觉,看来他是认了这个乳娘了。
萧夫人见状,心想,既然轩儿也认定了这个乳娘,为了轩儿,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两姐妹留下来,便大胆开口道:“文姑娘,我有一事相求,希望文姑娘能成全。”
说完,萧夫人不顾自己刚生完孩子的虚弱身体,啪一声跪下,说道:“为人母最看不得孩儿受饿,从轩儿出生到现在,我就一直担惊受怕,我每个夜里都睡不着,生怕他长不大,与其要我每日看着我孩儿受饿我不如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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