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长公主的加持,吴三娘随裴信去蜀地,终于只剩下了最后一道‘阻碍’。
站在吴府书房前,裴信深吸了口气,又仔细理了理身上的绯色官服和银鱼袋,和阿进低声说了一句,这才揣着二十分的小心推开了门。
“来了?”书房里,吴守忠正低头描着字帖,像是家常聊天一般道,“自己坐吧。”
“下官不敢。”裴信恭恭敬敬见礼,端出一百分的老实模样。
听他自称下官,吴守忠终于放下了笔抬起头来:
“你自称下官,难道今日你我聊的,竟是公事?”
裴信抿着唇,对于未来岳父的突然难显然很没有应付经验。
吴守忠冷笑一声,“跟阿宝能说会道的,怎么到了我跟前就变得沉默寡言了?”
“难道说服阿宝共谋大事的,不是你?”
裴信沉默了片刻,道:
“晚辈不敢,晚辈与三娘子志同道合,此前种种不过是为了护住想护的人罢了。”
想护的人。
一抹黯然自吴守忠脸上一闪而逝,转而换上探究的神色:
“那枚黄翡玉蚕是你给阿宝的?”
“是。”裴信答得直接,“那枚玉蚕是裴家的祖传信物。”
“这事儿长公主也知道?”吴守忠搁下毛笔,好整以暇地盯着裴信,“或者我换个方式问,你和长公主,到底是何关系?”
裴信垂下眼眸,“长公主是君,晚辈是臣。”
吴守忠脸上的探究之色顿住,他这话,看似是句套话空话,实则耐人寻味得紧啊。
“你能说服长公主改扶他人,想来是极有手腕的,如此阿宝跟你去蜀地我也能放心一些。”提起小女儿,吴守忠眼底流露出一丝不舍,“川蜀姓温,待出前,我自会替你二人扫平障碍”
裴信正要致谢,就听吴守忠又道:
“我只有一个要求。”
裴信郑重道:“但有吩咐,无有不从。”
“好好对阿宝她娘只有她一个亲人,我”嘴唇颤抖了几下,满心的酸涩被吴守忠强压而下,“只要我还活着,谁也不能欺负她!”
对此,裴信没有说多少天花乱坠的誓言,而是静默地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走上前恭恭敬敬地放到书案上。
“这是何物?”
裴信深吸了口气:
“制衡裴家与裴信之物。”
吴守忠呆了呆,反应了许久才愕然起身道:
“你!”
“吴尚书请听裴信一言,再多山盟海誓也不如此信可靠,请吴尚书收好此信,若有朝一日裴信失约,凭此物可令裴信永世不得翻身。”
疯子!吴守忠暗骂一句,表个态个誓不就完了,用得着整来这一出?
可那手却不由自主地拿起了那封信,仔细拆开。
眼睛扫了一眼落款,吴守忠险些被惊出三魂六魄,手指点着屹然不动的裴信,你你你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朝下看。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里的安静被一道木椅划地的轻响声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