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开口的嗓音低哑:“怎么不再睡会?楼下那个人,我可以替你打发了。”
他根本不想让两个人见面。
戚容任由他以这样一个完全占有的姿态闹脾气,低头吐掉了口中的牙膏沫,才说话:“是打发,还是打架。”
魏弋根本不是想帮他,而是占有欲作祟。
知道自己心思被拆穿,魏弋也抬起脸,看向镜子中的青年,撇着嘴角低声嘟囔:“我犯得着跟他打架吗,他已经出局了……”
戚容抹掉脸上的水珠,侧过身来摸了摸魏弋的脸,不走心地回:“别撒娇,没事干就下楼做早餐。”
说完,扯过墙上的毛巾,走出了浴室。
魏弋满脸不开心地跟在戚容身后,见他就准备这样下楼,急忙一把抱住他的腰拦住他:“你就穿成这样去见他?”
戚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搭,他没换衣服,还是睡觉时那身铅灰睡袍,脚下踩着一双居家拖鞋,他不明白自己这身有什么问题。
魏弋见他无动于衷,气得将他抱得更紧,两只手拉住睡袍前襟用力合上系紧,将那片裸|露的胸口遮得死死的。
再低头看那双露在外面纤直白皙的小腿和伶仃的踝骨,魏弋恨不得帮戚容套条裤子,但眼见戚容面上已经开始不耐烦,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人出了房门。
戚容下楼没一会,魏弋也下来了,身上套了件纯黑短袖,看了一眼沙发上隔了一张茶几距离的两人,如同戚容所说去准备早餐了。
断断续续地交谈声从客厅方向飘来,魏弋竖着耳朵听,等薄卷饼做好,那边的说话声也停了。
魏弋手中端着盛了薄卷饼和三明治的盘子,走到吧台时,门铃毫无预兆地响起。
坐在沙发上的戚容没动,他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轻笑一声:“我这里还真热闹。”
魏弋同样停在了原地,看了一眼大门,又看了眼戚容,随即放下盘子走了过去。
戚容自顾自地喝着杯中咖啡,没一会,玄关走进来两个人,他视线向那边瞥了一眼,定住了。
这次来的人是许久不见的许思淼。
似乎注意到戚容的眼神,许思淼率先笑了,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干嘛这么看着我,少爷是不是把我忘了?”
戚容没有否认,因为他的确把这个人给忘了。
两人的事情了结,他本以为不会再产生交集。
没有等到回应,许思淼叹了一声,自来熟地走进客厅,一屁股坐在了戚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笑眯眯地开口:“当初说的追求你,不是玩笑话,我们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说完,眼神飘向另一侧,落在周殊晏身上看了几秒,笑意丝毫未减:“前任也在啊。”
周殊晏无动于衷,不偏不倚地和他对视。
玻璃洋房内的气氛陡变,连空气都有些剑拔弩张。
在这样的情景下,杯中的咖啡都变得有些难以下咽,戚容放下咖啡杯,正视不知何目的出现的男人。
“你到底来干什么,和人拌嘴吗?”
余光瞥见停在客厅没再上前的魏弋,戚容心里涌上丝丝缕缕的烦躁,只想尽快将面前的人尽快打发走。
自他公开和周殊晏的恋情,许思淼也陆陆续续找过他几次,不过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挡下了,后来听说市局刑警队被临省调任协助办案,再没有许思淼的消息,他理所当然地把这个人从自己的生活中淡忘了。
对于许思淼口中的追求,戚容无所谓相信与否,而是丝毫不在意,他对许思淼这种类型不感兴趣,就算没有魏弋也一样。
只是单纯不来电而已。
对待感情关系上,戚容向来坦荡,他也与许思淼说过他的理由,只不过许思淼也并不在意。
两个人,各有各的坚持,殊途注定不同归。
要是换了另一个人,早已不再自讨没趣。
只是许思淼不是常人,早在先前的接触中,戚容就发现这家伙带着点疯感,他初见许思淼的直觉没错,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个刑警。
“在想我的事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拉回了戚容思绪,他抬起眼向前看,发现许思淼正笑着看他,丝毫不见到他人家中做客的拘谨。
他永远悠闲淡定,好似对这段关系已经有了十足把握。
戚容看着他的眼睛,应了一声:“是啊,在想你真是个疯子。”
许思淼毫不羞耻地点了点头,“这句你说过,接下来我说点你不知道的怎么样?”
戚容对此并不感兴趣,却也没阻止,他伸手碰了碰桌上的咖啡杯,杯壁是凉的,手指顿了一顿,又收了回去。
许思淼的声音在这时飘来,像是陷入久远回忆般飘忽:“如果我说是一见钟情,你相信吗?”
厨房内的动静不知何时停歇了,整个一楼安静得过分,在话音落地后,许久没有其他声音响起。
戚容听完没有反应,只是缓慢地拧起了眉心。
似乎已经从他的表情得出了答案,许思淼笑了一声,这次的笑里多了些真心实意的苦涩。
戚容一直以来都未完全相信他,他怀疑两人的初见是蓄谋已久,就连他将自己的真心剖白出来,戚容也还是不信。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戚容理智得残忍,可转而又会认同这种残忍。
因为他们本质上是一样的人。
身上这身公职壳子将他所有的阴暗尽数敛藏,他一直伪装的很好,直到戚容能轻易看穿他的伪装下泄露出来的一点自我。
在警局走廊第一次见到被过于直白的灯光照得苍白脆弱的青年时,他便移不开眼了,从一丝不苟的市局到风雨交加的夜晚码头,他好似一直在见证戚容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