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飞机已经越迭越多,心中的灰尘越积越厚。
那日断了线的风筝已经被他捡了回来,时透将其裱好放在了墙上,钉在了一个最显眼的位置。这是无形的幸福资本,他拾到的明珠。
但现在的时透无一郎有些不确信了,他好像在遭遇第二次抛弃,伊织又不告而别了。
银子沉默地停歇在枝头,看在院内不断练习剑招的时透。汗水从鬓边不断流淌,黑发丝缕缠在额前,他又复归成了曾经的那个孑然冷漠的剑士,好像这些年什么都没有改变。
银子想起伊织鎹鸦跟它讲的话。
眠眠昨日挤在银子旁边,同它主人一样,温和平静地说着:“伊织说她不会回来了。”
银子打听了这么久的消息,就这么忽然出来了,不由震惊扇了扇翅膀,追问道:“怎么了?时透无一郎一直在这等伊织,晚回来也不说一声。”
明眼“鸦”都知道时透嘴上不说,实际上总是看向门的方向,希冀着那个身影从门外徐徐走来。
眠眠摇头,它按照主人给的吩咐,播报似地将那段话念了出来:“厄运将会降临,任何结局都不会失憾,未来与亡命并无区别,所以必须选择离开。”
银子听得脑子有点发懵,最后闷声道:“你是说她逃了?”
眠眠不肯定也不否定,它只是完成着主人最后的命令,今后它就没有主人了。
银子不相信伊织是这种人,但是现在局势很复杂,主公病重,人心动摇,也不是不可能,为什么偏偏要是她。
看还在等着伊织回来的无一郎,银子根本不敢将真相告知,最主要的是它在内心深处还是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除了死亡,没有任何事情会让现在的伊织退缩。
也就除了死亡……银子叹息。
后日夜里,时透无一郎突然无预兆地发起了高烧,心脏处一片绞痛,他在黑漆的夜里睁开了绿眸,看向了虚空,两个声音在某一刻重迭。
那晚伊织的话涌入脑海,两处记忆遥相呼应。
被培育师带过来的伊织微微仰头,望向台阶之上,高台伫立,夜幕下主公的声音温和坚定,唤着她的名字。
“伊织。”
林间的微风一路吹到了墓园,天音夫人和时透无一郎在亡人的墓碑前停留,月白昭昭,这片墓园在黑暗里都没有阴沉的气息,时透在这里看到了日向莲的名字。
“无一郎。”
神官家族的天音夫人叫回了神游的无一郎,她正受丈夫所托,要交付时透一个长久的任务。
陌生女孩的一生在他面前展开,朝生暮死,形如蜉蝣,最后丢了脑袋,成为鬼下亡魂。
时透空洞的眼中透着不解,天音夫人为何要跟他讲这些,他不会为这女孩哀悼。挣扎虚无的一生,在他的心中留不下任何水纹。
啼血夜莺是在作茧自缚,美好逝去是天道轮回。人活不活得下去,都跟他的意志无关。
时透无一郎拒绝了天音夫人要他去救一个女孩的安排。那头的伊织也自知能力弱小,战战兢兢地回绝了主公要她去做无一郎继子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