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嫂闻言皱了眉,“可是你这一身的伤……且今日那赵老那一番话……阿渠可不能不听他的话,若是真落下病根或者更严重的话,岂不是会没命?”
贺应渠望着顾大嫂关切的目光,声音不由软了下来,“大嫂莫要担心,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大嫂还要说什么,贺应渠摇摇头,“大嫂,若是我不回去,我的家人会有危险的。”眼下局势未明,贺应渠要尽早找到方塘。
顾大嫂见贺应渠去意已决,只好犹豫地点了点头,“那女郎明日再走吧,稍后我去赵老哪里为女郎寻一些药物,女郎若是撑不住,再回来!”
一股暖意从贺应渠心底流出,仿佛是深冬之际,冬雪寒天里从天而降一个手炉,让人暖意融融。
贺应渠点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大恩不言谢。
听说贺应渠要走,顾大嫂一家三口忙前忙后,贺应渠午后睡醒便听到院子中三人的动静。待得贺应渠出了院子看到桌案上两个大包袱眼皮不由抽了一下。
“大嫂这是在做什么?”
“这些都是为阿渠准备的吃食。”
贺应渠望着包袱中露出的蒸饼,额角一抽,随后转向另一个包袱,那个包袱被衬得轻飘飘的。
顾大嫂顺着贺应渠的目光解释道:“这里面为都是些换洗的衣衫,阿对了,里面还有阿渠穿来的那身衣裳。这里还有我从赵老那边讨来的药。”
贺应渠望着那一大包药,顾大嫂站在一边对贺应渠解释这堆药的疗效,贺应渠一点话都未听进去,只是走到顾大嫂的身前,将她抱在怀里。
顾大嫂一时怔愣,不明所以,“阿渠……”
贺应渠紧紧地抱着顾大嫂,她对阿娘的印象实在不多,最深的印象便是她在一旁手舞足蹈,阿娘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想要什么阿娘都是对她笑笑,从未真正应过,不过她每次只需睡醒便可收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阿娘待她是极好的……就同顾大嫂一般。
贺应渠将头埋在顾大嫂的脖颈处,鼻子里传来皂荚的香味,贺应渠贪恋地吸了一口皂荚的清香。
她想阿娘了。
顾大嫂拍了拍贺应渠,贺应渠将顾大嫂松开,顾大嫂见贺应渠微红的眸子,心中明了,故意打趣道:“知道阿渠这是舍不得我了。”
贺应渠咧嘴一笑,“自是舍不得大嫂的,不过,待我找到我的家人,我会来找大嫂的。”
顾大嫂也笑了起来,“那我便在这里等着阿渠。”
是夜,贺应渠躺在榻上,明日她便要走了。
贺应渠虽只在这里住了几日,但这几日她过得甚好,确实有些有些舍不得了。
贺应渠辗转在侧,许是白日睡多了,贺应渠今晚怎的也睡不着了。贺应渠闭上双眼,明日还要赶路呢。贺应渠所有注意力都在身上,感官变得十分清晰。不一会,她听到了敲门声。
“铛铛。”
下一秒贺应渠又听到了顾大嫂的声音,“谁啊。”
贺应渠坐起身,窗外火光通明,贺应渠披起衣服,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让她不由提起心,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那个凉州的女郎在何处?”顾大嫂见顾大有面色凝重,不疑有他,将手一指,“先生,到底出了何事?劳您半夜来?”
贺应渠听得真切,再转过神知道里正是冲着自己而来之时,门也被踢开了。贺应渠望着白日还一脸和善的老头,如今冷然地望着自己,“将她带走。”
顾大嫂拦在贺应渠身前,“先生带走阿渠做甚?”
“做甚?你可知她是什么人!”
“她是朝廷侵犯!”
“将她带走!”
回头
贺应渠又被带到顾先生的柴房里,无他,平安村没有牢房,只得将她安放在顾先生家中,顾大嫂好说歹说都没有说动他。
贺应渠望着阴冷的柴房,这才发现,顾先生家里也同顾大嫂家里一般,好不到哪里去。
贺应渠百无聊赖地躺在冰冷的地砖上,顾大有的家比顾大嫂家里还是要大上许多的,是以她在柴房中完全听不清他们在厢房内吵架的内容。顾大有的房中灯火通明,贺应渠望见一个人影冲了出来。
“先生,还是放了阿渠吧。”是顾大嫂的声音。
就在贺应渠要出声回应顾大嫂之际,顾大嫂又被人拉走了。
待得夜空静谧无声时,贺应渠手中的绳子也已解开,她本想今日再在这里歇一晚再走的,眼下却容不得她这般做了,想必李修文已命人逮捕她,顾大有此时已经将她在这里的消息传回了上京,为了不让李修文捉住,她今夜说什么也要逃了。
贺应渠本以为柴房会上锁,怎料她轻轻一推,门便。贺应渠走出柴房,见厢房还亮着,纵身一跃出了院子,而后望了一眼顾大嫂家的方向。
“只可惜,没有同顾大嫂好好道一声别。”
贺应渠转身便向着西北的方向去了。
贺应渠摸黑而行,她要尽快寻一匹马,不然凭她双脚走到凉州,黄花菜都凉了。
方走了半个时辰,贺应渠便喘了起来,额边冒出了细碎的汗珠,贺应渠坐在一旁的大石上,胸口的伤隐隐作痛。
“哒哒……”
有马蹄声。
贺应渠屏气凝神,马蹄声自北边而来,足足有上百人。贺应渠皱了皱眉,这群人难不成是李修文派来捉她的?
不应该,顾大有今日才知晓自己的存在,任他将消息传出去,此时怕也到不了上京。贺应渠听着愈来愈近的马蹄声爬到了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