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艺臻站了起来,直视林屿,“你要是有脑子听明白了,还敢像刚刚那样嚣张吗?”
林屿气闷,更是为傅淙之委屈。裴艺臻明知道股权的重要性,还故意为难傅淙之,她图什么啊?
他凶巴巴地朝裴艺臻发出小兽般的嘶吼:“我就是没脑子听不明白?!你以为只有你有病吗?我告诉你,我疯起来我自己都怕!5的股权而已,不稀罕!但我这人有个毛病:得不到就要毁掉!反正你不肯给,又不稀罕,我就想办法把你的股权夺走,让你一分钱也得不到!反正我想做什么,严家都会帮我做到!”
裴艺臻被震住了,讷讷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这孩子到底有没有脑子?
在门外候着的管家也震惊了,以疯制疯,一条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林屿就是故意的,裴艺臻虽然句句都不可理喻,但内在的逻辑没有破碎,说明她思路清晰,跟这种人没必要辩论、也没必要协商,因为没有任何意义,她不会妥协,她最大的快乐就是在傅淙之身上找痛苦,林屿做的就是剥夺她这份快乐。
“你想把股权给谁就给谁吧,不过千万要慎重,小心转眼就落入我手里。”林屿趾高气扬地重重哼一声,转身走出门,脱下鞋套随手一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管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忽然觉得林屿昨天还送了傅家人保健品,简直称得上和蔼可亲了。回头看一眼小楼内怒发冲冠、有火发不出的裴艺臻,管家连忙捡起鞋套快步跑走,给老爷子报信去。
傅淙之在意识到傅万钧有拖延时间的嫌疑时,瞬间想到了林屿的安危。
他站起身,傅万钧手里的拐杖重重一敲地面:“站住!去哪!”
傅淙之不虞地看着他,“爷爷,现在林屿就是我的底线。”
“……”傅万钧被他气到,瞪了他好一会儿,却主动败下阵来,“算了,出去吧。”
傅淙之走到门口,傅万钧比往常都要疲惫的声音传来:“我倒也不是非要你联姻,只是不想你因为你爸妈的事做一辈子的孤家寡人。”
傅淙之搭在门把上的手没有动,但也没有转身。
“你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你的事可以自己做主了,只是你妈,到底是我们傅家错得多一点——”
“错的是傅侯,不是我。”傅淙之打断他,“我没必要替我爸赎罪,而且傅侯是她亲手杀的,她就算有再多的恨,我也是无辜的。”
傅万钧望着傅淙之的背影,一瞬间竟然把傅淙之和早已死去的傅侯弄混了。
“阿侯……”
傅侯是他的小儿子,自小顽劣又聪明,他早早就属意让傅侯接管傅氏,傅望不服,为了壮大力量先后与两个家族联姻,即使是这样,依旧赢不过傅侯。受哥哥的婚姻影响,傅侯更想找个真心爱人,只是裴艺臻生性敏感多疑,他们相爱时有多热烈、相恨时就有多惨烈。最终他们撕破脸,不像寻常夫妻那样离婚,而是不断地报复对方,从吵架、到动手,裴艺臻的脸就是傅侯毁的,但傅侯的命也是裴艺臻失手杀的,只是没想到傅侯死前居然对裴家下手……
傅万钧起先是怕淙之走傅侯的老路,才想干涉淙之的婚事,为他绑定一个温顺的、不惹事的妻子;他留着裴艺臻,是想着淙之自小没有感受过父爱母爱,也许有一天裴艺臻会醒悟、会想补偿淙之呢?
结果母子俩没有冰释前嫌,他和淙之反而离了心。
“爷爷,我是淙之。”
“……”
傅万钧一时没出声,傅淙之等了两秒,便摁下门把手,走了出去。
傅淙之其实没有那么讨厌爷爷,毕竟当年他被双亲丢下、被保姆虐待,最后是爷爷救了他,把他养在身边。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与傅侯越来越像,傅万钧有时候看他的眼神就像透过他在看傅侯,裴艺臻更是直接,把他当成了报复的替代品。
傅淙之对傅侯没有什么感情,他也不是自愿跟傅侯相似的,但没有人问过他的意愿,他们只是一厢情愿地把想法加诸在他身上,这样的傅家,他怎么会想要回来?
傅淙之走出书房就去打听林屿的去向,知道林屿去了趟小楼又回了房,他立刻往房间去。
林屿正对着镜子龇牙咧嘴,练习发疯的表情,傅淙之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傅淙之:“……在做什么?”
林屿:“练习狂犬病发作后的样子,下次再有人跟我瞎咧咧,我就咬他。”
傅淙之心里的郁闷消弭了几分,他摸摸林屿的脸,又摸摸林屿的头,最后握住林屿的手,上下摇了摇。
林屿:“……您撸狗呢?”
傅淙之:“嗯,汪一声听听?”
林屿气呼呼地“汪”了一声,扑向傅淙之,张嘴咬在他的下巴上,气势汹汹,下嘴却没用多少力道,只是用牙齿磨了磨,然后放开他又亲了一下。
傅淙之勾着他的腰,往后一倒,倒在床上。含着林屿的嘴唇轻磨,傅淙之说:“哪里是小狗,分明是兔子急了也咬人。”
林屿从他怀里退开一些,“爷爷找你说什么?”
“没什么。”傅淙之问他,“你见到裴女士了?”
“嗯。”林屿点头。
“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继承她股权的条件是你一辈子不许结婚,我说她想得美。”林屿想起来还是生气,“她既然不想你结婚,之前干嘛还给你找相亲对象?”他记得呢,之前傅淙之拿过一打的相亲对象让他研究,还让他反着来。
“她就是不想我过得太顺心,给我找找麻烦,不过都被我气走了,她也没讨着好。”傅淙之想到上辈子林屿过世后裴艺臻马上把股权给了他,心情越发不好。爷爷还在期盼他和裴艺臻的关系能缓和,但傅淙之知道,上辈子不可能,这辈子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