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几天前,医院打来电话通知他们,说柳奶奶估计就这几天了。让他们把该准备的准备好。夫妇俩这才赶忙通知了盛云阔,让他回来。
“你说……”樊灵哽咽,“你说小盛以后可怎么办?”
林裕升一直表现得很平静,但那是因为樊灵已经伤心得乱了阵脚,他不得不稳住情绪来主持局面,并不代表他真的没有触动。
林裕升吸了吸鼻子,说话时差点破了音:“小盛、他已经是个大人了。”
“每一个人,都不可避免会经历这种事。”林裕升安慰道,“他不再是小孩子了,他会坚持过来的。”
樊灵又哭了。
她想到了自己的闺蜜,盛云阔的母亲。
当初盛云阔的母亲去世时,他还小,只有7岁出头。但也已经懵懂地明白了何为死亡。
那段时间,盛云阔只要醒着就在哭,哭累了就开始发烧,迷迷糊糊烧了许多天,在医院住了快两周。
樊灵还记得出院前一天,她去给小家伙送饭,却忽然听见盛云阔问自己。
“樊阿姨,我妈妈呢,她什么时候可以来看我?”
樊灵吓了一跳,意识到盛云阔居然忘记了他母亲已经去世的事。
樊灵手足无措,不敢告诉小家伙实情,怕又刺激了他,便含糊地骗他:“你妈妈去很远的地方支援了,要过很久很久才会回来呢。”
盛云阔低下了头,懂事地“哦”了一声,从此再也没有吵着要过妈妈。
后来樊灵也反应过来,盛云阔应该只是发烧醒来后迷糊了那么一小会儿,听到自己的谎言后,他其实就已经记起了母亲去世的事实。
但他知道,无论他怎么寻找,母亲也不会再回来了,所以便也不再问了。
樊灵想到了自己家,虽有些不合时宜,但她忍不住想说:“相比之下,我们家实在太幸运了,老林。”
林裕升叹气:“是啊,起码我们家,所有人都还在。”
“嗯,只有一家人在一块儿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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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
柳奶奶躺在床上,除了监护仪,没有再戴那些累赘繁琐的管子与导线。
这家医院是临终关怀医院,治疗方案以舒适、保守为主,宗旨是让临终病人体面平和地度过生命中最后的时光,所以不会再给病人上任何可能造成痛苦的仪器。
短短三个月,柳奶奶比除夕的时候瘦了许多,脸颊都凹陷了下去。她侧头看向床边的盛云阔,声音略显虚弱地说:“我想喝一杯奶茶。”
柳奶奶平时生活挺时髦,会和老姐妹出去逛街,也不排斥尝试年轻人的新鲜事物。她前几年就喜欢上了奶茶这种甜甜的、喝了会让人感到开心的饮料。
盛云阔眼底生出了明显的青黑,嘴角也冒出了点点胡茬,看上去相当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