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话题有没有营养,她都愿意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都倾泻而出。
大抵是因为言诀称得上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吧,他很有耐心,会认真听她说完每一句话,也会把她的建议记在心上。
“后天就要参加会展了,我还是有点害怕。如果,我是说如果,到时候万一我脑子短路或者大脑宕机,你能不能帮帮我?就提醒,或者帮我解个围什么的。”
许轻小声和言诀说。
她是真的很忐忑。
不知道会展现场会不会有记者,会不会有人实时转播,会不会有人刻意刁难……这些许轻统统都不知道。
她二十多年的学识和经验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感觉自己重新成为一张布满褶皱的白纸,白纸上都是她用笔写过的痕迹,然而只见留痕,不见原书。
“许轻。”
言诀叫她的名字。
“诶,我在呢。”
“不要害怕,也不用害怕。我在这里,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也不会让你承担任何不该承担的压力。不要把后天的会展当成艰巨的任务,你只要想着是陪我出席一场普通的晚会。没有人能为难我的人,你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所以,不要怕。”
“去做就好了,更何况你做得到,我相信你。”
言诀声音不大,却字字掷地有声,震得许轻恍若脑海中惊雷滚过,在云开雾散的下一秒红了鼻子。
“知道了,谢谢你。”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那声「言老师」不是白叫的。
言诀总能带给她力量。
许轻握着手机,她的脑袋抵在玻璃上,问:“那这两天我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给你打电话吗?”
远水解不了近火,她和阮允有时差,小太阳阮允未必能随时回她的消息。随舟离得就更远了,这会儿唯一能帮上她忙的就只有住在隔壁的言诀。
“为什么要打电话?”
言诀反问。
“啊?”
许轻不明所以。
“你可以直接来我房间找我。”
“……噢。”
许轻小声嘀咕,“但要是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画面怎么办……”
比如美男出浴图什么的。
言诀身材应该很不错吧?看上去应该属于精瘦的类型,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如果是刚洗完澡的话……许轻忽然觉得她有些热,连忙打住,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言诀自然听见了女孩那句自言自语,但他没说什么,只微微勾了勾唇角。
她要是真想看,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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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许轻在内心反复多次祈祷时间能过得慢一点,然而上天仿佛故意和她作对似的,每分每秒都像是被人摁下加速键,快得一眨眼就溜走了。
巴黎时间十二月一日下午五点,距离这场国际会展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从落地窗向外望去,外面的天空雾蒙蒙的,像是被人粉刷上了一层浅灰色的漆。大片大片的云层堆积在一起,压得路边光秃秃的枝桠喘不过气,纷纷弯下了腰。
如果阮允在的话,一定会兴奋地大呼:“这是要下雪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