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先生眉棱微挑:“我的执念?”
“英雄难过美人关,自我记事起木先生你就在寻找妻子,你有千万句谎话,我却觉得这一句是真的。可您身份既如此高贵,都是太上皇夫了却也寻不到她”苏明卿放软态度,淡淡一笑:“说句不中听的话,只怕您的妻早已做古,您刚才说我筹谋百年,早就活够,只因一事无法搬离宫中。又怪我此次做事冲动。”
木先生眯起眼来,望定了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木先生您做事向来谋定后动,大师兄既然早就被你控制,今夜我夺宫一事从开始便落入你彀中,你却不急不缓,只等在这儿诱我下地宫,分明是有事要用我。若非如此,我此刻便也应该如大师兄和小师妹一样下场了。”
“好个玲珑心肝的人。”木先生轻哂一声:“你既已看穿我心思,又待如何?”
苏明卿突然跪倒在地,拜道:“木老师,我可以随您下地宫,但您必须告诉我卓青尸身下落。事成后,放我离开皇都。”
木先生抬手捻指一转,颂安郡主喝出一声,原本呆呆站在旁边的顾阑山便像行尸走肉般朝苏明卿一步步走来,伸手做势欲捉她:“我若用强,你总逃不过。又凭什么来与我谈条件?你前倨后恭,根本从无真心将我当做过师父,此刻又何必这般惺惺作态改口。”
苏明卿苦笑:“我想明白了,卓青其实从始至终根本不是您的对手,我更斗不过您。如今只图个平安。再者,也是为了炎国。”苏明卿抬眸看他一眼:“您在炎国执政多年,这炎京本就您的天下,之前是我莽撞,不知木先生您就是太上皇夫。如今知道,自然再无问鼎权柄的觊觎心。有您坐镇炎国,咱们大炎自然风平浪静,万国来朝。以后木老师但有什么吩咐,请尽管吩咐卿儿。”
木先生略一沉吟,这才点了点头,径直朝大门走去:“全部都跟上来。”
他刚至门口,却没即刻踏出殿外,只在廊下驻足仰头。
“木老师,为何不走?”苏明卿问道。
“还差一人。”
话音落地。
突然间,天空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猛地一撕,原本风朗气清的夜空瞬间被数道紫色闪电划破,亦照亮了不远处的刚刚踏入泰宁宫的叶泽的脸。
轰隆隆的雷声紧随其后,下一刻,暴雨倾盆而至。
冰凉的雨水将叶泽浇的透心凉,也将他最后一丝因为迷药带来的眩晕冲的一干二净。
叶泽已看清院中情形,见满地兵士的诡异之状,不动声色静静走来,上前一把紧紧握住了苏明卿的手。
“你。”苏明卿震惊的看向叶泽,他却抹了一把脸,定定看着她道:“今晚酒太烈我全吐了。你既然相信我,我就会在你需要的时候一直陪着你。”
“来齐了,走吧。”木先生却并不意外叶泽突然出现。他抬手一招,颂安郡主跟木冰幻便缓缓走入暴雨中,至到最前方带路。顾阑山跟在颂安郡主身后,那老内侍起先也想跟上,却被木先生挥手挡住:“你就留在这儿。”
“老祖宗”老内侍先是不解,随即眼中露出急切:“我自小就跟随您,一直都是贴身伺候您。”
“这次不用。”木先生朝他淡淡一笑:“难为你伺候了我这么多年,也该好好休息一下,早些出宫养老去吧。”
“老祖宗!”老内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略显凄厉的哭腔被远远甩在身后。
暴雨中,一行人渐行渐远。
不多时,便到了太极殿前。在木先生指引下,众人又七拐八扭,很快便来到地宫入口,依次进入幽深密道。
叶泽很快发现这处密道与之前淳谷的密道相连,便是他没有走过的那些危险的密道之一。楼梯层层迭迭,窄径直通地底,竟不知深有几何。
也不知走了几个时辰,久到叶泽的双腿都有些发弹,他们终于来到一处平地,远处一闪巨大的青铜石门,若非上面刻了兽首纹,几乎与山壁融为一体。
“龙符拿出来。”木先生道。
苏明卿自怀内取出自己那半枚龙符递过去,木先生将两枚龙符合一,嵌入山壁。
惊人一幕发生,原本暗沉的山壁忽有丝丝缕缕亮光乍现。众人心神震颤,眼睁睁看着巨大的青铜门上龙形神兽像是活过来一样从门中窜出在天空遨游数圈,数息后,那游走的龙兽身影消散,秘库大门豁然洞开。
木先生令木冰幻与颂安郡主,顾阑山守在门口,便带苏明卿与叶泽走了进去。
苏明卿路过木冰幻时扫了她胸前一眼,朝身后叶泽使个眼色。眼见见木冰幻眼神呆滞,叶泽便迅速拽下她颈间戴着的那个黑色金属u脑,又将它悄悄塞进袖中。
宝库内室高约十来米,四周堆满了小山高的金银珠宝,纵然已隔数百年,却依旧宝光流转。
而宝库深处最核心所在,一座纯白冰晶棺材正悬于半空,棺材缝隙自里向外冒出丝丝冷气,里面隐约有个人影。
叶泽见此情形心头一跳,不由脱口而出:“棺材里的是谁?”
木先生淡声回答:“是我妻子。”
苏明卿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在福安女帝密库中心有一具棺材,里面的人难道就是女帝本身?
可福安女帝已经是一百五十多年前的人,那木先生岂非真活了一两百岁,那还是人吗?
“原来福安女帝就是你的妻子!”苏明卿的疑惑尚未开口,叶泽已经笃定道:“你引我们下来。难道想要复活她?”
木先生微微侧目:“不错。”